灵异事件|江南古寺夜游惊魂

 

灵异事件|江南古寺夜游惊魂

在我的家乡,位于市中心附近,有一座南禅寺,寺里还有一座妙光塔,据说始建于南北朝时期。

这一寺一塔,坐落于一条古运河旁,在我们这座小城市里相当出名,几乎算是一个地标性建筑。

我念高中的时候,所在高中离南禅寺很近,骑车也就五、六分钟的路程,而且我们这儿不兴住宿制,每天放学后,除了少数几个外地学生外,其他人都是各回各家的,因此这座南禅寺也就成了我回家必然要经过的地方。

高二入夏后的某个星期五,我们学校搞了一场篝火晚会,晚会结束后,我和与我同路的两个最要好的同学一起骑车回家,当骑到快接近南禅寺时,其中一个叫范力的提议我们一块儿去南禅寺拜拜。

远有高考,近有期末考,对考生来说,没事多抱抱佛教没坏处,再说这地方我已经进去过几十次了,但之前都是白天去的,还从没在晚上进去过,一想到夜游南禅寺,顿时觉得别有一番滋味,更何况这南禅寺对外宣传规模宏大,其实主体部分并不大,进去逛一圈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当下便欣然同意。

另一个叫张晓东的却不太乐意,说他妈以前告诫过他,晚上不要进南禅寺。

我对此嗤之以鼻:“每年除夕夜南禅寺都搞敲钟活动,参与的人都多得要排队了。”

张晓东辩解道:“那不一样,去的都是外地人,本地人没人会在夜里进南禅寺的。”

但我跟范力却执意要进去,由于我们三个平时关系非常好,他不太好意思一个人站外面等我们或者自己先走,于是最后也勉勉强强同意跟我们一起进去。

那时的南禅寺并不收门票,也没有看门的,停好单车后,我们三个便走了进去,他们两个在前,我一个人在后。

也不知怎么搞的,刚踏过门槛,我就感到一阵阴冷的凉意,当时明明已经是五月份了,我却情不自禁地打了喷嚏。脚下的石板砖温度似乎也很低,阵阵寒气不断透过鞋底,直直地侵袭着我的双脚,虽然还不至于到那种冰冷刺骨的程度,却也不好受,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节居然还有这样的温度,我只能一边跺脚,一边向两旁张望。

进入寺庙后首先是一个前殿,前殿规模很小,除了竖立在两侧的高大的四大金刚泥塑外空无一物。一盏老旧的吊灯挂在天花板上微微摇晃着,散发出柔和的橘黄色光芒,可能是亮度不够的关系,整个前殿显得有些昏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昏暗的缘故,我看到两侧的四大金刚像时,心里不自觉地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来,总觉得这四大金刚像跟以前白天见到的不太一样。

之前的四大金刚像,尽管怒目圆睁表情凶狠,看上去恶行恶相的,但却能给人以一种正气威严,震慑群魔的感觉,可此刻我从这四大金刚像上却只看得到面目狰狞和穷凶极恶。

我上次来时,泥塑上还积着灰,不过今天却很干净,漆在表面的色彩也比以前看到的时候更为明艳,这种十分违和的鲜丽配上那凶神恶煞的表情,不像是在震慑群魔,反倒像是自己化身成了妖魔一般。

除了表情和色彩,最让我觉得不安的,却是这四大金刚像的眼睛。

以往我见过的泥塑雕像,眼珠都是画在眼眶正中,平视着前方的,而这四尊泥塑的眼珠却是画在眼眶里偏下的地方,看起来就好像是在俯视一样,而这八道视线的汇聚之处,自然就是站在地面上的我。更坑爹的是这四双眼睛偏偏还描画得特别传神,在昏暗的环境里看起来跟真的差不多。一想到自己被这么盯着看,就算知道这四尊是泥塑,我还是不免有些发毛。

这个时候,其实我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不太想去参拜了,可抬头一看,范力跟张晓东已经走出前殿,进到里面去了。

灵异事件|江南古寺夜游惊魂

刚才我说得那么斩钉截铁,现在自己才刚刚进寺,要是因为一些无法说出口的理由而溜掉的话,实在没有面子,而且到时候他们两个会怎么看我?

想到这儿,我只能安慰自己那些金刚的神情只是因为天黑看不真切而产生的错觉,至于说眼睛问题则是重新漆妆的工作人员失误导致的。然后重整了一下心情,继续前进。

走出前殿后是一个广场,广场上同样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香烛架子,上面插着几支高矮不等正在燃烧着的蜡烛,广场中央则摆放着一只巨大的香炉,也许是还有未烧尽的香插在里面吧,青白色的烟气从香炉里袅袅升起,在漆黑的夜空中盘桓变幻出各种形状,上升了好一段距离后才渐渐消散。

盯着那股轻烟看了好一会儿后,我回过神来,发现有些不对劲:从学校离开时,我看过手表,连八点都没到,学校离南禅寺这么近,我们又进来没多久,怎么都不会超过八点半,时间还早得很。可这会儿,广场两侧的一长排双层楼却是黑漆漆的,没有一间房间透露出哪怕一丝光亮。幸好有广场正前方不远处台阶上的大雄宝殿里透出来的光可以借用,不然整个广场还真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要知道这栋双层小楼是作为给寺里的和尚办公用的工作室和歇息用的禅房,这寺里的和尚总不可能九点不到就集体熄灯睡觉吧?纵然这些和尚真的都在睡觉又或者没有和尚在里面,但小楼长廊里的灯总该开着,难道这寺里的和尚都节俭抠门到这地步,连这点电费都要省吗?

此外,还有一个十分异常的状况:那就是在这不算太大的广场上,除了我们三个外,连一个香客都看不到,如果是在荒山野岭的寺院还能理解,可这座南禅寺是位于离市中心不远的地方,加上政府大力扶持,早就打造成了一个以南禅寺为依托的商业文化一条街,每天都客似云来,尤其是这种晚上八、九点的时候,更是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这么多来来往往路过南禅寺的人,竟然就没有一个人想进来逛逛的,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正当我觉得奇怪的时候,范力跟张晓东却已经跑到了大雄宝殿前面,然后他们站在台阶上,一边小声叫我的名字,一边向我招手,两个人的脸上都很兴奋,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

于是我暂且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快步走上台阶,来到大雄宝殿前面。他们俩不作声指向里面,我顺着他们的手指望去,只见大殿里灯火通明,高大的释迦牟尼的佛像面前,摆放着数个蒲团,一群和尚正坐在蒲团上,看样子似乎是在做晚课。

这下我明白我这两个同学在兴奋什么了,毕竟我自己也从来没亲眼见过和尚做早晚课是什么样的,于是跟他们两个一块儿站在门外盯着看。

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这些和尚晚课似乎有问题:我虽然不知道真正的晚课应该是什么样,但也听说过佛门对于早晚课自有一套规矩:怎么坐,怎么排,谁来领头之类,都有讲究。可眼前这群和尚似乎是随意坐的,每个人身上的穿着也一样,更没看见有领头的带着念,一些电影电视里,还有专门负责敲罄敲锣的,然而这些东西在这里都没有。

就连这些和尚口里念的经,初听时似乎挺像回事,但仔细听的话,却能听出他们根本不统一,有的快,有的慢,连念的内容好像都不一样,听在耳朵里,既不让人觉得庄严肃穆,也不让人昏昏欲睡,反而如同利爪挠心,难受得很。

再看这些和尚本身,虽然每个人都看似很虔诚,没有一个人在意大殿外的我们,可我却发现这些和尚脸上的神情与其说是专注,还不如用僵硬来形容更贴切,死板得要命,一点儿神气都没有。更何况明明是在烛光的映照下,可这些和尚的脸色看上去竟然是灰白色的,就算是他们谨遵教诲天天吃素导致营养不良,我也只听说过缺乏营养会面黄肌瘦,没听说过会脸色苍白的。

四大金刚像,空无一人的广场,不开灯的禅房,古怪的和尚和晚课,所有这些都显得那么诡异,一种不安却又无法形容的异样感从我心中冉冉升起,我开始觉得有些害怕,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这些和尚这么坐着,我们也没法进去了,干脆就在门外这么拜几下然后回家吧。”

范力表示同意,但张晓东却说道:“说来的是你们,现在要走的又是你们,既然来都来了,反正时间还早,那不如四处转转再回去呗,说不定还有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呢。”说完,不由分说地抓着我跟范力的手腕就朝旁边走。

也不知道一个刚才还那么消极勉强的人怎么忽然间会变得这么兴致高昂,不过张晓东的力气挺大的,于是我跟范力两个人都被他拉扯着前行。

走了没几步,张晓东忽然停下了脚步,拍了下手说道:“哈哈,我就说吧,多转转没坏处,今天可是赚到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四处张望了一番,却什么也没看到,于是问道:“什么东西?”

灵异事件|江南古寺夜游惊魂

“妙光塔!妙光塔啊!”张晓东兴奋地说道:“平时来这儿都是锁着的,没想到大晚上的反倒开放了,这些和尚大大的坏啊,今天说什么也要进去看看塔里是什么样的。”

他说的倒是实话,至少就我来说,自打第一次来南禅寺起,来过这么多趟了,却从来没进去过妙光塔,每次走到塔前,就只能看到塔底的大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一次都没见它开放过。

可问题是,我努力朝着妙光塔的方向看了又看,浓重的夜幕之下,也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个大概的塔的轮廓,其他根本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张晓东凭什么断定妙光塔开放了。

听到我的疑问,张晓东用一副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瞟了我一眼,然后理所当然地答道:“这还用问?没看到塔里亮着光呢吗?这说明里面肯定有人啊,那还不叫开放?”

我一听当时脸就白了,因为我压根儿就看不到有什么亮光,不过范力也在一旁作证,说塔里的确有光透出来,他们两个都说看到了,而且那模样也不像在合伙开玩笑。于是我只能安慰是自己看走眼了。

事实证明,我的眼睛可能真的出了问题,因为当我战战兢兢跟着他们两个走到妙光塔前面时,的确看到一层楼里面有橘黄色的光透出了白色的窗户纸,虽然微弱,倒也照亮了四周。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我却看不到,这中间也不过就十几步的距离而已。

不过不管怎么说,证实里面有人,总算让我小小地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张晓东这家伙居然连门都不敲,就这么直接推开了大门。

门里的景象让我们三个都吃了一惊:只见在一个不算大的空间里,靠近楼梯的位置放着一张小供桌,桌上点着一只蜡烛,我们在外面看到的光就来源于此。房间中央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石磨,一个和尚正在努力推磨。

和大雄宝殿里的那群和尚相比,这个和尚看上去正常多了,不过他干的事情倒很是出人意料,于是我们三个一时都愣在原地。而那个和尚本来还在龇牙咧嘴地使着劲儿,一看到我们,他露出一个欣喜的神情,停了下来,站直身体摆弄了一下僧袍,向我们施了一礼后,笑容满面地问道:“你们是来体验修行的吗?”

我听了觉得暗暗好笑,心想这和尚嘴里的修行该不会就是推磨吧?如果推磨也算修行的话,那古时候的骡子和驴恐怕个个都得道飞升了。但这和尚接下来却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详细的话语现在我已经记不清了,大概的意思就是说,人生下来就会为百八烦恼所困扰,至死方休,而到了下一世,又重新堕入了这个轮回,于是生生世世在与这些烦恼无谓的纠缠中白白浪费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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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和尚有感与此,于是想出了一个主意,他准备了这样一个石磨,每放入一种烦恼到石磨里,就开始推磨,一边推,一边想。待到想通时,烦恼自然也被磨碎了,这样,等到一百零八种烦恼都被磨碎之日,便是得证菩提成就大道之时。

这和尚的这一番话,听得当时还只是高中生的我目瞪口呆哑口无言,既不知道怎么反驳,又不知道怎么接口。

这个时候,和尚又邀请我们去体验这个推磨修行。

我本能地觉得这些玩意儿纯属扯淡,况且今晚的南禅寺给我的感觉到处都古古怪怪的,于是一口回绝了,范力也摇了摇头,可张晓东却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立刻大声嚷嚷着机会难得他要体验,还说什么他要磨碎的第一个烦恼就是考试,然后直接就捋起袖子走到石磨旁开始推起磨来,一面推,一面还让我们俩先去别的地方转转,过一会儿再来叫他一起回去。

看着他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和范力也不好意思扫他的兴。本来我还想趁着这个机会登塔,看看上面几层是什么样儿,但一看到楼梯上方那黑咕隆咚的样子,实在有些渗人,又怕那和尚会来阻拦,于是只好走出妙光塔,打算随便转转,消磨个十分钟就回去叫他――张晓东的性格我清楚,那玩意儿他最多兴奋个十分钟就会腻味。

不过老实说,寺里大多数地方都没开灯或者点蜡烛,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实在没什么好转,晃荡了一番后,我们两个来到了一个亮着电灯的房间,只看了一眼,我就认出来这里是一个专门供奉千手观音的偏殿。

观音眉清目秀,神情和蔼慈祥,跟我以前看到的一样。这也让我长舒了一口气,老实说,今天整座南禅寺里,最让我有安心感觉的恐怕就是这里了。想到这儿,我走到偏殿里的一张桌子旁,从上面写着“香客自取”的香里抽出来三枝,刚要烧香拜拜观音,却发现没有火,就连观音像面前摆放着的蜡烛也是熄灭的,于是我攥着香走出殿外,来到了广场上的香烛架旁,把香凑到蜡烛上借火。

香很快点着了,我正要往回走时,忽然一个激灵,回头死死地盯着香烛架上的蜡烛看了一会儿,终于明白我先前那种无法形容的异样感是什么了,之前我没有留意,但此刻我才回想起来:不管是这香烛架上的蜡烛,还是大雄宝殿里的蜡烛,又或者是妙光塔里供桌上的蜡烛,甚至是千手观音像前的蜡烛,统统都是白色的!

正常人都知道,只有办丧事的时候才用白蜡烛,在宝相庄严供奉神佛的寺庙里,怎么会用白蜡烛?

想到这儿,我手抖了一下,香掉到了地上,在我们这儿这算是一种亵渎神佛的行为,不过我此刻哪还有心思去管这个,急忙大步流星地奔回了偏殿。

刚一进殿,就看到范力跪在蒲团上正在恭恭敬敬地磕头。屋里的电灯熄了,反而是那座千手观音像前面的两根白蜡烛不知何时竟然又点燃了,在烛光的映照下,刚才还慈眉善目的观音,现在却变得妖冶诡异,和蔼的微笑也变得邪魅无比,最要命的是,我清清楚楚地看到,观音的眼睛里,缓缓地流出了两行红色的液体。

如果说我之前看到的种种还能解释成是我自己疑神疑鬼的话,那现在这流淌着的两道液体绝对是千真万确的了,我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拉起了还在磕头的范力。这小子也是心大,一脸懵懂,似乎根本没意识到房间里发生异常,等我把那观音像指给他看时,他惨叫一声,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

事到如今,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不能留在这里了,我们两个立刻跑出了偏殿,我正想朝大门跑,才跑了两步就被范力一把拉住,他一面指着妙光塔一面大叫道:“东子!东子!”

说真的,当时我只想着自己逃命,早把张晓东给忘了,范力这一提醒,倒让我小小羞愧了一下,然后我们两个一个冲刺跑到了妙光塔里。

刚才那和尚已经不知去向,只有张晓东一个人还一脸陶醉地在那边忘我地推磨,见到我们也不理我们,我们叫他,他也没有反应。情急之下,我和范力一人叉住他一条胳膊,强行架起他向外面跑。

这下张晓东有反应了,他一面挣扎,一面叫道:“快放开我,让我去推磨,我不推磨是不行的,我要推磨!我要推磨!”

论单挑的话,我们俩谁的力气都不如张晓东,不过两个人合力,他就拗不过我们了,于是我们继续架着他连拖带拉向大门口跑去。

等我们跑到大雄宝殿前面时,殿里的那群和尚突然不念经了,而是放下了手中的木鱼,集体扭头,齐刷刷地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三个。他们原本难看的脸色现在似乎变得更加惨白,而一双双毫无生气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怼与恶毒之色,接着,他们每个人僵硬的脸上,都露出了统一的、不怀好意的笑容。

说真的,被几十双眼睛同时用这样的神情盯着看,尤其还是在寂静的夜晚,这种恐怖的感觉实在不是用文字可以形容的,更别提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若是换作平时,恐怕我已经吓昏过去了,不过在当时,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刺激太过强烈,物极必反,我反而无比清醒,朝着不知所措的范力和已经呆若木鸡不再挣扎的张晓东用生平最大的音量吼了一声:“继续跑啊!”

范力被我的喝声回过神来,而张晓东似乎也清醒过来了,于是我们三个飞奔过广场,一头冲进了前殿。

一跑进前殿,我顿时就觉得前殿里的空气无比的浓厚粘稠,说得夸张点,就好像是在布丁里前进一样,每走一步都很困难,范力跟张晓东显然也有同样的感觉,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使劲向前挣扎。尤其是当我的耳边传来了刺耳难听的冷笑声,并且这冷笑声好像是来自于那四大金刚像时,我更加拼了命地向前挤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三个终于冲出了前殿,原本厚重迟滞的空气顿时为之一轻,而我之前太过用力,因此一下子变得重心不稳,踉跄地跌了出去,撞到了一堆中年夫妇身上,好在这对夫妇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跟我计较。

看着他们径直走进寺里,我正想开口提醒他们,扭头一看却呆住了:只见寺里面灯火通明,不仅前殿如此,前殿后面的广场也是一样,三三两两的香客或在游览,或在上香,一副祥和的景象,即便站在寺门外也看得很清楚。一切都显得无比正常,就跟平时的南禅寺一模一样。

我很想返回寺内再去看个究竟,却始终没有勇气迈开脚步,当我转头看着张晓东和范力时,他们俩脸上的表情告诉我,刚才我们三人经历的一切,应该不是幻觉……

而我们三个也很有默契地绝口不去讨论刚才的事情,只是骑上各自的单车,默默地回家去了。

若干年后,我认识了一位当先生的朋友,正好他也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我把当初的这段遭遇说给他听,听完他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你知道吗,那座南禅寺其实原本是叫护国寺,始建于南朝梁武帝时期,据说因为当时河内有蛟龙作祟,后得一异僧指点,才在河旁建寺,伏蛟龙,平水患。”

“蛟龙之说,本是穿凿附会的无稽之谈,但当时这条河段淹死了很多人,却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建这座寺院真正的目的,不在于伏龙,而在于镇鬼。镇住当初淹死在这附近的冤魂厉鬼,以免他们祸乱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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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一个‘镇’字,毕竟是治标不治本,如果能有高僧坐镇寺内,天长日久,或者能以无上佛法度化他们,只可惜这么多年来,在这南禅寺里的都是些庸碌无能之辈。念的那些所谓的佛经也只好瞒混世人,毫无用处。这些冤鬼既不能解脱,又不能逃离,只能被日日夜夜困锁于此。”

“我一向认为,所谓的鬼其实是一种磁场,而许多冤鬼聚集在一起就会形成一个特殊的大型磁场,天长日久,处于这磁场中的事物就会发生某种变化,也就是说,依附于南禅寺而存在的磁场随着时间的推移改变了这个地方。形成了另外一个特殊的空间。简单来说就是在我们正常的这个空间里,有一座南禅寺,在由鬼的磁场形成的空间里,也有一座南禅寺,两座寺庙重叠在一起,互为表里。”

“由于这种特殊磁场本身是不断变化的,在某个时间点上,尤其是在夜晚配合着地磁场本身的变化,两个空间之间可能会产生重合,并且在寺门那边产生一个出入口。而你们则正巧在那个时段通过了出入口无意中进入了另一个空间的由鬼所幻化出来南禅寺,也就是一座鬼寺,你在里面见到的金刚也好,佛像也好,僧人也好,都是鬼幻化而成的。”说道这儿,他顿了顿,接着道:“理论上是这样,不过,其实我并不相信这是你的遭遇。”

我大惑不解,不相信我说的事情你还给我解释得这么头头是道?

我朋友笑了笑:“别误会,我并非不相信你说的事情,事实上你说的这段经历,在寺庙建成的这一千四百多年里发生了也很多次,尽管对于它们的解释各不相同,但至少证明这些事情是事实存在的,要不然你以为《西游记》的作者吴承恩在写小雷音寺那一段时灵感是哪儿来的?我说我不信,其实是不信这种事情在你身上发生过。”

“为什么?”

“简单,就像我告诉你的,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所以一代代口耳相传,到了现在绝大部分本地人都不会在晚上进寺,你也是本地人,我觉得你只是以前听大人这么说过,现在故意编来考我的。”

“这你就想错了,我家虽然是本地的,不过我还真的从来没听我家长辈说起过,他们也从来没有不让我晚上进南禅寺玩。”

朋友盯着我,一字一句道:“我还有一个理由,根据我所看过的记载,历来但凡不小心进入到这些鬼寺里还能出来的人,要么道行很高,本事很大;要么得折至少一个人在里面当祭品,其他人才有可能逃得出来,你说你们当时就三个乳臭未干什么都不懂的高中生,如果真发生这种事,能够三个人完完整整地进去,又毫发无损地出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听完哈哈大笑,不再争辩,岔开话题跟他聊其他的东西去了。

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我这朋友:自从那晚之后,张晓东就性情大变,无论对人对事都很冷漠,很快就跟我还有范力疏远了,毕业后也再也没有过联系。

至于我,此后再也没去过南禅寺,只是这些年有好几次我都会反复做同一个梦:梦到在妙光塔里,四周一片黑暗,一支白色的蜡烛在供桌上静静地燃烧着,橘黄色的烛光映衬着张晓东那赤裸着的伤痕累累的上半身,他依然保持着高中时的样貌,神情凄楚地推着那个石磨,一圈又一圈,永远不得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