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欠一句再见,来世若见面,我们偿还了所亏欠的那个拥抱吧

今生欠一句再见,来世若见面,我们偿还了所亏欠的那个拥抱吧

我被鬼压床过,从此以后就少了一个五讲四好深信马列毛概的好青年。

复读那年宿舍特别阴冷,大夏天的从炎热的室外走进去都能冷起一身鸡皮疙瘩。

还时常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当然,用科学的话来解释就是宿舍背阴晒不到太阳,浴室通不了气。

那时候胆子大的我时常觉得那个浴缸下面埋了一个人…

算了大晚上的就自己一个人还是不吓自己了。

某天开始,我梦到了有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子坐在窗边朝我笑,说她就是从这儿跳下去死的——对我床头的窗子。

第二次我梦到有人在宿舍走廊尽头的窗子边大哭说有人跳下去了——我们宿舍在尽头。

我至今很疑惑到底是哪儿。

第三次就不一样了,我们到了和我同处窗子下面的另一个室友被什么抓到了放声尖叫。

那个尖叫越来越刺耳,到人类——也就是我承受不住的时候我醒了过来。

理论上是精神醒了肉体没醒——平安长大到17岁的我被鬼压床了。

从此以后只要午睡必定出问题。

我试过了,不管是十二点还是一点半,或者再往前一点十一点过,只要到了那个点儿,我就会被压。

我甚至能感受到有个人骑在我腰上掐我脖子——尽管我看不到她。

玩弄我手指,碰碰我这儿我那儿。

你说一个从小承担了整个家庭胆子的人怎么会怂呢,我当然不怂——一开始破口大骂,企图挣脱以后去掐她,到后来发现我拧不过超自然力量然后不管她安然入睡。

轮到她生气了,尖叫掐我。

离开那个学校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直到后来大学放假回家,某天中午午睡,我还记得时间,三点。

现在想来人和人的相遇是一场缘分,人和鬼的也是。

这次她又折腾我。我努力伸手想把被衣服遮住的银镯子露出来。

她仍不管不顾的掐我脖子,不死不休的样子。

我后来想过,万一她把我折腾死了她尴不尴尬?那样大家都是超自然力量了,轮到我掐她了就。

但是谁说得准超自然力量都在想些什么呢。

反正我最后露出镯子了把她灼伤了,她滚到我的床下,我挣脱开了,但是没醒。

我送了一样东西给她,约好和解。

那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实体,虽然没看到脸。

她转过头来,点了点头。

我还记得那天我跟她说,我知道她孤单,她可以找我玩儿,但是别尖叫了,那个叫声真的不是人类能承受的。

每次她折腾了我之后我都很累,身体累精神也累。

后来她有好几个月没出现了。

直到三月还是四月。

要是知道从此以后姐姐再也不出现了那我一定会好好跟她说一句谢谢。

因为那天,我撑不下去了。

望着九楼的窗子想着睡一觉吧,睡醒了再说。

那天我又听到尖叫,确实不刺耳了,比我弟弟小时候的尖叫还要温柔许多。

然后她出现了,骑着我掐着我脖子说你老老实实活着,不答应我就不松手。

我头掉在床边被掐得难受。忙说我答应你姐姐,一定做到。

然后她消失了,再也没出现过。

她说我没出息,说我懦弱。

那是我唯一一次听到她好好说话的声音。

想来姐姐生前一定是个妙人儿。

从那以后我除了信以外其实对生活没多大差别。

只是好像越来越看得到佛像的笑。

我仍然知道这世界上万物皆能存在,

仍然对佛对一切尊敬,

对生活愈加期待。

偶尔还会想,姐姐会不会还未离开,只是在身边悄悄的跟着我感受人生,

或者晚归路上有哪个小鬼企图吓我一跳的时候她冲上去揍他一顿?

想想就忍不住想笑。

后来我也想,姐姐是不是往生去了。

今生欠一句再见,来世若见面,我们偿还了所亏欠的那个拥抱吧。

我至今仍好好活着,并且一切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