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煤井
事情发生在一九八八年。那时,我的父亲在一家私人煤井上挖煤。 这天父亲下班后,和几个朋友在家打朴克,深夜来临时,“嘎、嘎、嘎……突然有很多鸟在闷声闷气地叫,父亲的笑着说,明天肯定要下雨,有这么多夜嘎子在叫(夜嘎子是一种鸟,经常听到叫,到现在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从没见过,但有可能是野鸭子,在当地有一种说法是:一嘎晴,二嘎下,三嘎四嘎水淹坝,意思是一只夜嘎子叫天要晴,二只夜嘎子叫天要下雨,但雨下得不是很大,如果有三只以上的夜嘎子叫的话,天要下很大的雨。虽是一种说法,但还是很灵的)。
二伯(父亲的表兄)却说:“这不是夜嘎子叫。”父亲反问:“哪是什么呢?”“是鬼叫,明天这附近肯定要出事,夜嘎子的声音是脆声脆气的,而鬼的声音是闷声闷气的、夜嘎子的声音回声短,鬼的声音回声长。”其他人都笑了起来,因为他们当然不相信二伯说的话,可父亲却笑不出来,因为二伯提到鬼叫时,父亲发现漆黑一片的窗外隐约呈现出一个身上长着翅膀,而头却好似婴儿似的怪物正诡异地注视着他们。那怪物突然“嘎”的叫了一声后,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可那叫声真象饥饿的猫正在争抢食物时发出的叫声一样,令人感到一丝寒意,父亲听到这种声音似乎很熟悉,好象这哪儿听到过,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第二天,果然没有下雨,天晴空万里无云,到了深夜,月亮更是出奇的明,下半夜后,父亲以为天亮了,就急着到小煤窑里去挖煤(当时我们家没有表),挖了很多很多还不见一个人来背。父亲心里想“怪了,以往这时候也有很多人来背煤了,今天怎么还不见背夫呢!”又挖了很久还不见人来,并且地上也挖了很多。心想:“这应该够他们背一段时间了,还是先回家吃点饭后再来挖。” 父亲回到家后,洗了个脸,觉得有点困,饭都没吃便倒在床头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天还没有完全亮,村子里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怎个村子哭声一片,原来是煤井发生了瓦斯爆炸,在煤窑里干活的人死伤一片,死了十几个,伤了二十几个。
一个月后,煤井边上的这条小路便传来了很多离奇古怪的传闻。当然,以不知道为了什么?只要走这条路一接近小煤窑这个地方时,让人总有一种莫名的阴冷和恐惧,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条小路的恐怖传闻太多,只要快到天黑的时候,就基本没有人敢到这个小煤窑的附近,二伯不信邪,天黑后总喜欢这条小路上闲逛,二伯娘(二伯的妻子)劝他说:“你不要在这条小路上瞎逛了,你没听人家说煤井边有鬼么?”二伯笑笑:“只要心中没有鬼,鬼就不会找上你。” 这天深夜,二伯在朋友家喝了点酒,摇摇晃晃地从小路回家,刚走到小煤窑附近后,突然感觉到哗……的一阵冷风吹来,二伯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知道现在已经是夏天,夏天的夜晚怎么会有如此寒冷的风呢?并且这风好象是从前面废弃的煤井里吹来的,“嗒、嗒、嗒……”他每向前走一步,阴暗潮湿的小路上就会发出一个声音,在静得可怕的夜幕中回荡好久,为这个诡异的安静得使人快要滞息的深夜增添了一个单调的音符,他的脚步声好象成为了这个世界里的唯一,又象一道催命音符似的要把他带到一个陌生的、让他永远不得安宁的地方。路,就象走不完似的一直深向永远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来临。此时,他已醉意全无,感觉到后面的头皮阵阵发麻,“轰——”的一声碎响,天空打了一个闷雷,一道闪电划过后,透过闪电的光线,便隐隐约约看见前面黑漆漆的煤井里露出一排排龇出的森森白牙,二伯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急忙揉了揉眼睛,再看时,什么也没有。“是不是喝醉了,可没喝多少酒啊!”他嘀咕着继续往前走,没走多久,似乎感觉有人在后面拉了自己的头发一下,再回头看,除了在冰冷的夜空中回荡黑夜铺开的一张网之外,什么也没有。他又嘀咕:“是不是真的撞鬼了。
”不知不觉中,他放快了脚步,“嗒嗒嗒……”响亮的脚步声终于传到申手不见五指的煤井里,声音斛及到了煤井黑暗的神经,黑暗中同样传出了“嗒嗒嗒……”的脚步声,他放快脚步,黑暗中的脚步声节奏加快,他放慢脚步,节奏声同样放慢。过了一会,终于走过了这个该死的地方,可一抬头,他顿时呆住了,自己怎么走到这阴森森的煤井前面了,煤井里透出阵阵阴气,残损的煤井就象一个幽灵的眼睛一样凝望着他。
沉寂的井下不时隐约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砍木的声音。朦胧的闪电中传来一声声脆弱的撕心裂肺的呼喊:“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接着便是凄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号……到后来,在煤井里死的这些人有的提着斧头,有的提着铁锹一个一个地,慢慢悠悠地从煤井里走了出来,用一双双冰冷的眼睛盯着他……此时,二伯的头皮阵阵发麻,心里发出无比的恐惧,不由得一阵慌乱,他想跑,可双腿却不听使换动都动不了。
他想喊,可喉咙里像被什么卡住了,无论他怎么叫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一阵迷糊,便失去了知觉。朦浓中,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肉被一块,一块,一块的啃掉,心脏也被挖了出来,鲜红的液体顺从自己器官的各个方位不停留地向外喷洒着…… 第二天早上邻居在煤井边找到二伯时,只见他的嘴里、鼻孔里、耳朵里全塞满了泥巴,扭曲变形的脸上,两只眼睛圆圆地噔着,眼睛里发射出无比的惊恐,他的胸口一闪一闪的,喉咙一动一动的,似乎在喊叫着:“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经过一番抢救,二伯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可他目光呆滞,总是傻呼呼,并且每到深夜来临后,便会发出凄裂的,无比恐惧的叫喊“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每到此时,二伯娘总是默默地流着泪,恐惧、伤心、无助地望着二伯。她真希望二伯从这个无缘无故的恶梦中快点醒来,渐渐地,二伯恢复了平静,步入了甜甜的酣睡之中。听着二伯均匀的呼噜声,大家都无法入睡,心里期盼着天快点亮吧! 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季节,懒懒的太阳慢慢地滑向山的那一边,一阵微风吹来,煤井边的梧桐树轻轻地摇了摇,梧桐树上的黄叶带着无限的伤感在秋风的吹动下无耐地飘落在残缺的煤井里,为这个本来就缺乏生机的煤井增加了几分萧条的感觉。
精神科医生说二伯因为惊吓过度,得了间接性“惊恐症”。可二伯娘不信,她请来了一个又一个的巫师和道士在煤洞边敲锣打鼓给二伯驱魔除邪,为这个很不起眼的废弃多年的煤井又增添了一份诡异和神秘。 这一天,她请来了李道士,李道士50左右岁,人们都叫他李半仙。李道士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小老头,他瘦小的脸上挂着一对小豆眼,薄薄的嘴皮上挂着黑黑的山羊胡须,身上穿着青色的对巾衣服,看上去还真有点象隐退山林的神仙,据说李道士是一个很有名气的道人,方圆几百里许多人家死人做法事都离不开他。李道士来到龙明家后,拿出纸笔,写了许多文书,文书上写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等字样。
画了若干的符咒,符咒上画着一些我们看不懂的字,字上添有云头和鬼脚。 李道士在二伯家做了几堂法事后,已是夜深人静时刻,便拿着准备好的香、蜡、纸、烛、文书、符咒……和许多人来到煤井边。这一天,月亮特别的圆,胶洁的月光照射着煤井,喧闹的人群发出各种各样的话语应和着煤井边上的小水沟发出哗哗的声音传到煤井里。人们的脸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苍白,向煤井洞底下望去,一道道黑暗透着无比的阴森,带着一丝腥味的白气缓缓从井口中飘出,似乎要把煤井边上的人群吞没一样。李道士在煤井前按“金、木、水、火、土”等五个方位点上五支蜡烛,又按八卦的方位摆上八道文书,口中念念有词,在已摆好的八道文书上各滴了几滴鸡血后,李道士吹响了海角,顿时,煤井上热闹起来,海角声、风声、小水沟哗哗的流水声、锣鼓声、金铙声、人们的喧闹声、还有被锣鼓声惊醒的小鸟声顿时划破了夜空,再传来阵阵回音……李道士抓起一把炒干的荞面提着火把,口中念着咒语对着井口向下呼拉一下撒去,只听轰的一声,足有万丈的火焰风暴从煤井底向地面陡然间席卷而来。
自那爆炸之后,煤井口在一霎崩裂成一片片的黑暗空洞。地面上,可怕的冲击波倾泻而来,飞沙走石,所有的人都能够清晰地看见,李道士连同隔煤井很近的几个人,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生生地刮飞而去,巨大的能量夹带着黑黑的浓烟,犹如天崩地裂一般不断从煤井由里往外蔓延而出……一霎那间,在场的所有人脸庞上都涌现出一抹苍白,二伯娘的脸色更是异常的难看。他们实在无法想象,看似平常的煤井何以变得如此的恐怖,二伯娘的心在此刻已彻底破碎,无力的眼眶之中露出黑幽幽的光茫,苍白秀气的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皱纹。
当那团火焰消失时,她那无神的眼光伴随李道士写的文书以及符咒、香、蜡、纸、烛一道在众多惊愕的目光下黯淡消散而去。“噗嗤!”一声,煤井之外的李道士突然一口鲜血喷出,人们的眼神瞬间被集中到他的身上,只见他扭曲的脸上没有一块完整的饥肉,浑身上下就象大锅炉里煅炼出的焦炭一般黑呼呼的缩成一团,山羊胡须不见了,一对狰狞的眼球向外突着,一动不动,有点象古装似的对巾衣服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他的嘴角动了动,发出一串音符:“救救我!”向外突着的眼球上滴下了两滴湿湿的液体后,全身抽了抽,便一动不动……(注:我今天才明白,废弃的煤井发生二次爆炸的原因可能不是有鬼,而是煤井里有水,和一些腐烂的植物等产生可燃性气体遇火而发生爆炸。)
这天天还没有完全黑,一丝丝细雨从空中飘洒而至,二伯倒在床上刚睡着,便梦见自己骑着他的大白马从小路飘然而至,快要走到小煤井边时,煤井边上梧桐树上发出了几声他十分熟悉的声音“嘎、嘎、嘎……”二伯一阵紧张。怎么,天还没黑这群狗东西就要出来作怪了。
一台头,梧桐树上几只身上长着翅膀,一身黑毛,而头却好似婴儿似的怪物正诡异地注视着他。他一急,忙抽了白马一鞭,白马一声长嘶,前脚一仰,他从马背上滚了下来,马鞭掉在地上,他想跑,可铁订的脚怎么也无法迈动半步。他一阵迷蒙,慢慢地,他感觉自己的脚可以走动了,于是,他便无意识地一步、一步地向煤井边上走去,走到煤井边后,慢慢地跪在煤井边。阴深的煤井里传出一阵让人感到魂飞魄散的狂笑,又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接着一个声音又重复出现:“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当然,二伯无法辨别这声音是从哪传出来的,似乎是从煤井里传出的,又好象是从自己的嘴里发出的……煤井里数十张血盆大口对着他的头部慢慢地、慢慢地咬来,他一阵哆嗦,倦缩成一团。
突然,他那根很有韧性的马鞭从地上飞向天空后向他打了下来,打在身上非常痛,没有人指挥但皮鞭力道十足,一声惨叫,一条紫红色的鞭痕显露了出来,二伯痛得抖了起来。又是一鞭,这一次它仅仅落在第一鞭的下面,距离不到半寸。他紧握的双手已颤抖不停。再一鞭,他十在无法再忍受这钻心的痛,只得大叫一声“救命啊!”…… 二伯娘打开灯,急忙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原来又是个梦”,二伯嘀咕着。当然,同样的梦,他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可这回这个梦显得比哪次的真实清楚,比哪次都要残忍恐怖。二伯起床打开窗子,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夜空,胶洁的月光照着他苍白的脸,小瓦房前面的大树上,一只似鸟非鸟的东西正狡黠地注视着他……窗子下面,一根破烂的马鞭隐隐发着兰光…… 又是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二伯和几个朋友在一起议论着煤井上发生的怪事,正议论到高潮时,二伯突然怪叫一声,我着了,随着就一步爬上他家两米多高的土墙上,就象一个小说中描述的大侠一般跳入院子中后笔直地向煤井跑去,当他的朋友和邻居追上他时,只见他颤抖着跪在煤井边,嘴里唠叨着“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第二天把二伯送到医院后,二伯因脑淤血不治生亡。
(过去的种种,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惭谈忘,现那口煤井因修高速路也被深埋,过去的种种灵异也不存在,但我只记得白天从那口煤井旁过时,总是感觉到非常的阴深可怕,至于鬼,一般人是不会看见的,如果看见了,多半都会九死一生,就算神仙也解不了,就象我二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