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本市形象工程天鹅湖修建完工以来，每年都会淹死那么几十个人。游泳溺水，本就是很平常的事，老百姓也没放在心上，该吃吃，该喝喝，该游泳的还是继续去游泳，完全不把溺水死人这件事放在心上。

张远是一名在校大学生，此时正值学校放暑假期间。天气炎热，躲在家里偷懒，吹着空调，吃着西瓜，刷着手机新闻上报道天鹅湖的溺水事件。说实话，张远一点不同情那些溺水的人，在他看来，那些溺水的人都是活该，明知水性不好还非要下水，这不就是找死吗？像自己，从来就没出过事，作为从小在村里河中长大的孩子，区区天鹅湖，水又不深，张远是真心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溺水身亡的。

张远无聊的刷着新闻，新闻的最后一条信息引起张远的注意，似乎这次死的人物大有来头，政府和警方已经重视起来，但是搜寻无果，也分析不出溺水原因。湖底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海藻植物，一时间没了头绪。老一辈的人传言是水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为了撇清谣言，警方全市募集水性好的人民群众，协助调查，并将给与一定金钱奖励，只为解开天鹅湖溺水之谜。

张远眼睛一亮，反正在家也是闲着，不如去帮个忙，挣点外快也好。于是，张远拿起了手机拨打了电话，对方接到电话之后，询问了一些基本信息和水性，张远一顿猛吹自己游泳如何厉害，水性如何之好，便顺利通过了面试，并要求张远3天后到天鹅湖集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3天后。

傍晚时分，张远依约到达，路上公车耽误了一会，所以是最后一个到达天鹅湖的。打量了一下另外二人，总共报名的也就3个人，看来很多人还是害怕，不敢报名，毕竟一不小心就丢了小命。张远当然是不相信那些坊间传说，什么湖底有水鬼，有河神什么的，溺水无非就是游泳技术不好，怪到鬼神身上也真是冤枉他们了。

负责办案的女警唐娟，简单的和三人介绍了一下等会要做的事，并再三强调会保证三人的安全。张远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另外两人没说话，自顾聊着。

唐娟为了确保三人安全，要求三人下水，检查一下几人的水性。张远撇撇嘴，埋怨唐娟不信任自己。另外二人很自觉的脱了外衣，留下泳裤，准备下水。

唐娟：这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请配合我们。

张远：知道了，警花姐姐。

唐娟皱了皱了眉，显然对张远的轻薄有点生气，但是职业素养强迫自己微微一笑。

张远一边褪去衣物，一边做热身运动，扑通一声入水丢下一句“警花姐姐，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

张远入水后，微凉的湖水刺激着皮肤，时值炎热夏季，这湖水意外的有点凉。不过，作为小池塘出来的孩子，区区湖水当然没在怕的，调整呼吸，秀了几个漂亮的泳姿后，张远这才上了岸。

张远上岸后，唐娟递给干毛巾。这时张远才发现，另外两人已经上了岸，在一起聊着什么，张远望向二人，二人视线挪开。到后来，张远才知道那两个人名字，一个叫杨成功，进城打工的，另一个叫毛三，小混混，都是因为钱才报名的。

唐娟：等会进入深水区的时候，不要乱来，一有什么不对劲就立刻大声呼救，听见没。

唐娟一脸严肃的瞪着张远，张远有些不解，只好尴尬点了点头。

10分钟后，救生船先行开到湖中心四周，唐娟这边收到指示后，看着张远三人。

唐娟：感谢三位的协助，警方会保证三位的生命安全，请三位放心。

毛三举起手，眼神在唐娟身上打量，嘴角挂着邪笑，看的唐娟极为不舒服。

毛三：美女警察，我关心的是酬劳问题，你们警察不会骗人吧！

唐娟紧了紧衣服：毛三，你在我们警方这是有案底的，别以为帮个忙，就忘记自己是谁了，要是你继续作奸犯科，我们警方还是会依法抓捕你的。

毛三：切。

张远乐呵呵的看戏，旁边的杨成功老实芭蕉也不说话，毛三倒是胆子贼大一脸贼笑望着唐娟。

唐娟：好了，准备出发吧！

唐娟带着张远三人依次上船，船开往天鹅湖的中心区域。

一路无话，张远本来想找个话题和唐娟聊聊，奈何唐娟刚刚被毛三气了一通，板着个脸不说话，张远也不想就这样撞枪口上，只能心里暗暗骂着毛三是个混蛋。

片刻后，船停在了中心区域旁边，唐娟站起身看了看四周，确定能看到救生船，才转身对着后面的张远三人。

唐娟：好了，就在这里下水吧！根据法医的尸检报告，并且排除掉死者挣扎及外在因素，死者死亡时间大概是在10分钟后。我需要你们在水里呆20分钟左右，这个时间请你们在湖中心区域自由活动，一旦发生什么意外请大声呼救，我们会第一时间赶到。

毛三拍胸：放心好了，美女警官，包在我身上！

唐娟没说话，对着几人敬了个军礼，搞得张远莫名奇妙，自己又不是去战场送死，搞得这么隆重干什么。

唐娟看着众人，视线扫到张远的时候多看了一眼，张远分明从唐娟脸色看到了一丝戏谑，这个笑容转瞬消失，张远揉了揉眼睛，看到的依然是唐娟那严肃的脸庞。

唐娟：下水吧，能不能解开天鹅湖秘密就靠你们了！

“碰！碰！”两声，杨成功，毛三先后下水，向分配好的区域游了过去。张远准备下水，脑子里回忆着唐娟那奇怪的眼神，鬼使神差的回头望了一眼，这一眼吓了张远一跳，床上哪里还有什么人，唐娟，船夫统统消失不见。

张远还没来得急说话，便碰的一声入水，冰凉湖水像针一般扎着皮肤，让张远一时说不出话来。刚才的惊吓让张远入水动作失误，挣扎了好几下才调整过来，拍打着浮上水面，从嘴里吐出刚刚喝下的湖水。

“呸呸呸！”张远一边吐着湖水，一边望向湖面，湖上唐娟好好站在船上，望着自己，脸色有些担忧。

唐娟：张远，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上船?

唐娟一声大喊，惊动了杨成功和毛三，二人停止游动，看向张远这边。

毛三鄙视：什么玩意，要是不行就赶紧滚上船去，别在这捣乱。说完掉头继续游向目标处。

杨成功掉头游到张远身旁：没事吧，兄弟。

张远尴尬：咳咳，没事，下水太猛了，没注意！

杨成功：那就好！

杨成功说完游开，张远再次确认了一下唐娟在船上后，这才放心游向自己的区域。

身体适应了湖水的寒冷后，张远稍稍舒服了一些。说实话，张远有点后悔了，刚才的幻觉让张远有些怂了。很小的时候张远就听奶奶说过，如果发生什么自己理解不了的事情，那就敬而远之。问题是张远已经装了逼，现在骑虎难下，何况有个小混混毛三在那，张远还真说不出口退出。

硬着头皮，张远游向自己的区域，为了方便调查，警方已经告知附近游客，但是依然还有些看热闹的人围观了过来，三三两两的站在岸边看好戏。

三人各自在目标区域游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远也不知道过去多久，20分钟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但是，张远从来没觉得20分钟时间会有这么长，以至于张远看不见岸边的人了，唐娟也没有让几人上船。

也不知道在水里呆了多久，期间张远三人按照唐娟的要求，在水里来回游了几趟，也没发生什么事。张远还特地稍稍下潜进湖里，也没看见什么能缠住人的藻类植物，倒是有一点张远挺奇怪的。湖底的建造极为诡异，说白了就像炒菜用的锅底，整个天鹅湖就像一口大锅，游泳的人和湖水就像沸腾的开水炖骨头一般。张远摇了摇头，甩掉脑中这可笑的比喻。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张远向唐娟所在地方游去，几分钟后，张远崩溃的发现自己迷路了，四周全是湖水，没有船只，只有湖水撞击自己发出的水浪声。

张远：草！人呢？

张远大声呼叫了几声，没有任何人回应。

张远清清楚楚记得唐娟所在位置，就是害怕张远才特意记下了唐娟所在的方向。可现在哪里能找见唐娟，连个屁人影都看不见。

张远慌了，自己一定是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天鹅湖每年死那么多人，这地方阴气肯定很重，说不定那些人都是被不干净的东西害死的。

在此之前，张远是不相信神鬼一说的，可现在身边发生的一切让张远不得不信。张远想起奶奶对自己说的话，要是真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定不要害怕，因为活下来的都是胆子大的。

张远很想立刻跑到奶奶身边去，质问奶奶，问问那些活下来的人，他们难道真不害怕？都是放屁，张远才不相信那些人胆大，就像此刻，张远看着四周，感觉哪个地方都不对劲，诡异极了。

张远不敢停留，瞄准一个方向游动起来，天鹅湖不大，向一个方向游肯定能游到岸上。张远游啊游，也不知游了多久，四周依然都是湖水，张远想骂人，记忆中的天鹅湖有这么大吗？自己游了这么久还没到岸，说明了什么，说明自己根本就是在原地踏步。

“鬼打墙”张远惊呼出口，奶奶跟自己说过，这是鬼打墙，自己是见鬼了，当然游不出去。

张远停下，既然游不出去，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得想另外的办法逃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湖水温度明显开始下降，这要是一夜呆在水里，怕是要被冻死。

张远在等，等一个时机。

忽然，张远前方不远处的水面冒出了几团水花，咕隆咕隆，像喷泉一样。紧接着，水团连续喷出，迅速靠近张远，张远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前方。

突然，“噗咚”一声巨响传来，张远整个人被扯入水中，迅速下降，很快到达湖底才停下。

张远憋着气，这才有一点空闲打量面前这团黑影。张远最多能憋气3分钟，这3分钟内搞不定面前这只黑影，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黑影将张远拉入湖底，顺着张远的大腿爬到张远身上，和张远脸贴脸。

张远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水鬼，这是一张难以描述的脸庞，海藻颜色一般的脸上，长着无数绿色脓包，更恶心的是脓包在水里还不时的破裂开，里面的脓水顺着湖水，滴落到张远的脸上。

脓水顺着脸颊滑落到嘴唇边缘处，张远终于是忍受不了，张嘴大叫，张嘴一瞬间，湖水涌入口中。张远用力一登，挣脱开水鬼，拼命往上游，刚游没两下，便被水鬼牢牢抓住双腿，任张远怎么使劲都没有移动分毫。

千军一发之际，张远不再往上游，掉头游向水鬼，用力抱住水鬼，张嘴一口亲上水鬼，只听见水鬼大声惨叫起来，推开张远，迅速游走。张远用尽剩下的力气，拼命向上游，刚才张远用了最后一个办法，咬破嘴唇，将自己的血传给水鬼。奶奶曾说过，童子之血是所有鬼魂邪物的克星。感谢老天爷，张远这个老光棍救了自己一命。

用尽所有力气，张远终于浮出水面，一只手伸向张远，正是美女警官唐娟。张远拉住唐娟的手，借力上了船，这时候才发现，杨成功和毛三已经上了船，但是二人都低着头，也没说话。张远坐下，接过唐娟递来的干毛巾，擦拭头发，唐娟站一边。

唐娟：怎么样，发现什么没？

张远一愣，难道刚刚自己那么大动静唐娟等人一点不知道！擦拭毛巾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唐娟。

张远尴尬一笑：警花姐姐，水下什么也没有，不过我发现这个湖的结构有点奇怪，怎么说呢，就像一口锅，刚才我下潜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滑到了，然后身体就失去平衡，迅速坠入湖底，要不是我水性好，怕是上不来了。

唐娟单手支撑着下巴，思索起来。

唐娟：是结构的问题吗？

张远不再回答，毕竟说了水鬼他们也不会相信。

忽然，唐娟看向张远，嘴里满是戏谑：难道你就没有看见点别的东西，比如他们。

唐娟指向身后的毛三和杨成功，张远看过去，二人低下的头忽然抬了起来，面色惨白，双眼空洞望着张远，毫无生气。

张远吓了一跳，大叫一声“我靠！”，头顶撞上面前的唐娟，张远刚想道歉，一滴绿色液体掉落到张远脸色，张远身手摸了摸，这黏稠感，张远几分钟前才刚刚亲身体验过。

缓缓抬头，一张满都是脓包的脸庞看着自己，嘴角发出咯咯咯咯的笑声，脸上的脓包破裂，绿色液体滴落到张远的脸上。

一声惨叫响彻天地。

第二天，张远是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的，唐娟说救起张远的时候，张远已经昏迷了，直到刚刚才醒过来。三人中只有张远出了意外，另外两人没出现什么问题。唐娟问张远昨夜发生什么，张远最终选择了沉默，水鬼的事是幻觉还是梦境，亦或是真实都不重要了！有些东西也没办法说出来！

毕竟，生而为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