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来岁时候，前后那五六年。先说我们村风水。我们村风水据说以 前特别好，村子北是条河，直通入海的。前面我在《海里的灯光》说过，我们这离海不远。据说以前呢，村四周都有水围着，风水先生说是一条龙围着村子。村中间，有棵大槐树，几百上千年的样子。我特别小时候就那么粗，现在还是。

在北方，平原上，这样的风水是少见的。所以，村里都还不错，当时我们镇里最大的地主呀什么的都是我们村出来的，我家也比较富有。解放前，我家就有工厂，前几年，那些废旧铁疙瘩刚卖掉。后来，随着村子越来越大， 很多人家都愿意往村边盖房子。因为村里老房子院子太小了。慢慢就把村东，南，西的水都埋了。于是，村里就慢慢出事了。

那几年，我们村便开始不断死人。有人说，死人很正常。可是，我要告诉你，死的都是20～30的壮小伙呢？而且横死的很多。有下井熏死的，有病死的，有追鸽子死的，还有心梗死的，不幸的是，我家两个亲人，也在其中。我五叔，亲叔叔，和我爸在天津干活。晚上没事一帮人在下象棋。我五叔就和我爸说，自己的脉没有了。我爸当时还骂他。我五叔说不信你过来摸摸，我爸一摸果然。赶紧去医院，半夜就死在医院了，没有任何症状，死因到现在都不知道。

在家停灵那晚正是除夕晚上，我二伯晚上做梦，梦到一匹枣红马 一直在挣脱缰绳，就是挣不开。我五叔属马的。他们说，如果挣开了，没准就可以过来了。出殡那天，狂风大作。人都挣不开眼睛。

过了没几年，我大伯家三哥，学医回来，然后跟着我爷爷学中医。在周边远近闻名，我爷爷那会都不用出诊了，就在家呆着，遇到需要的才出诊。结果，发现我三哥有病，让他赶紧治，我三哥就白天给别人看病，晚上自己输液看书。最后还是住院了，没救活。淋巴癌。此时，刚结婚正好一年，我嫂子等他六年才结婚。

我大伯自然不能让人家在我家过下半辈 子。对人家太不公了，又没孩子。结果我嫂子疯了，现在见到谁都喊我哥的名字。刚才谈到那大槐树，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村死的那些人，他们家都在槐树周围吗？还有兄弟两个叔侄两个的，都是那大槐树对着的胡同里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