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当铺明着收死玉,暗地收小鬼,生意红火
在东八镇有条老街叫东八街,东八街的尽头有家当铺,就叫东八当铺。当铺的主人呢,干脆也叫李东八。
说起这家当铺,两年前刚开那会可是附近人们茶余饭后必不可少的谈资之一,为嘛?就因为这东八当铺的奇怪规定。
东八当铺的老板是个年轻人,说起这个年轻人,用邻居的话来说,他就是个钱多了拿来烧的主。因为这东八街开业之时便在门口贴了张告示:本东八典当行,不押金器银饰,不押古玩兵器,不押汽车房契,不押老旧家电,不押古籍丹青,不押翡翠玉石。
就这典当行还整了个六不押,这东不收,西不押的,你说这典当行能典当什么呢?有好奇的邻居来问过这当铺老板,哪知这老板李东八很客气的回了句:“除了那六不押,其他的都收!”
就这么一个不着边际的回答,让旁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纷纷好奇地观望着等待这另类的当铺倒闭,可说来也奇怪,这铺子开张之后,每隔两三天就有人上门典当,还一边数着钱出去的。
这上门的客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种打扮的都有,有的身着靓丽,开着奥迪宝马来的,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而有的呢,却像乞丐一样,衣衫褴褛,拄着个拐杖一瘸一拐慢吞吞的走进去。
曾经有人忍不住好奇心,截了一位刚出门不远的客人,就问:这当铺,到底收的是什么啊?哪知这来人比当铺老板更怪,直接回了句:“说了你也不懂。”
就这样,这家当铺就这么在东八街开了两年,时间逐渐消磨光了好事者的好奇心,旁边的住户也对这家怪异的当铺没了兴趣,这当铺就这么孤零零的开着,除了偶尔上门的客人,基本上都没人来往,显得异样冷清。
这天黄昏时分,当铺老板李东八像往常一样,斜靠着椅子,双脚搭在办公桌上假寐着。忽而门口响起了脚步声,一名衣着休闲的中年人提着公文包,迈着大步走进了东八典当行。
站在门口,那中年人迟疑了半分,打量了一下这东八当铺。铺子面积不大,只有三十来平米,整家铺子只有一张椅子一张桌子,连给客人准备的椅子都没有,四壁空白。这哪里像是做生意做典当行的样子?要不是门口那大大的‘当’字招牌,中年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
上前,敲了敲办公桌,叫醒老板。哪知这老板眼睛都不曾睁开,脚都不动一下,直接问了句:“当的什么啊?”
那老板这般目中无人的模样,让中年人暗暗有些气躁,但好歹还是压了下来,沉声道:“老板这里,可是收死玉的?”
“嗯”李东八依旧那副样子,平淡地再问一句:“什么来头?”
中年人松了口气,总算没找错地方,又回答道:“红头”
一听这话李东八总算来点兴趣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放下双腿,又旁若无人地伸了伸懒腰,打着呵欠道:“拿出来看看。”
那中年人脑门的青筋猛跳几下,似乎在强压着怒火。也是,谁看了李东八现在这态度,不生气才怪,像是根本没把客人放眼里一样。若不是师傅叮嘱一定要送到这里,中年人早就甩门而去了。
深呼了口气,中年人自公文包内取出一团由黄色符纸包裹着的物什,像是捧着无上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
李东八看了眼那物什,心中确定下来。这中年人没有忽悠他,从气息上来看,的确是个‘红头’。伸手拿起来就要拆开符纸,中年人眼疾手快,连忙摁下李东八的动作,急道:“老板,这可不是这么看的。里面的东西,可是我和师傅废了好大的劲的抓住的。”
何止费劲,师傅他老人家还受了轻伤呢。见这老板随意就要打开符纸,中年人怎么能不急,就算是他师傅在,也要摆下数道阵法才敢打开这层封印。
而且,若就这么打开封印,放跑了还是小事,要是反过来祸害两人,那小命就没了。中年人自问没有那个能耐制服一个红头,而这年轻老板看起来也没多大本事。
李东八斜眼不屑一笑道:“跑了算我的,在我这一亩三分地,还没有谁能放肆。”说着话,甩开了中年人的手,慢腾腾的拆着那符纸。
中年人可没有那么大胆,手按在公文包上,只要一有情况立马掏家伙,打不过,他还是跑得掉的,至于这老板就顾不上了,他自己作死而已,怪不得他。
符纸揭开,就见李东八的掌心中平躺着一块足有他半个巴掌大小的青绿色玉石,这便是中年人口中的‘死玉’,也叫玉渣。说玉其实算不得是玉,说石又太像玉,也就是个半石半玉的玩意,稍微懂点玉石知识的人,连捡都懒得捡。
但就这么一块破玉,在中年人看来却如临大敌一般,双目死死地盯着李东八手掌中的玉石,大气不敢出一口。反观李东八却像见到珍宝一样,端着这烂玉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见这玉石的中间参杂了一丝黑色的杂质。那便是李东八想要的东西。
符纸揭开还没到一分钟,李东八甚至来不及仔细打量,就见异象陡起。李东八身周无端刮起了微风,将那桌子上的符纸刮落。
这时候太阳西斜,软绵绵的阳光斜斜照进铺子里,将铺子映地微红,此时正是阴阳交替的时候,中年人心中一紧,暗暗叫遭,正想出声提醒李东八,就在这时,铺子里平添一声女人叹息:“唉……”
当铺中,只有两个男人,这女人的声音从何传出?毫无疑问,是来自李东八手心中的玉石。就这一声叹息,将中年人的警戒全部打散,原本准备要做的事似乎全部都忘记了,按在手提包的手也松了下来,双眼迷离了看着前方。
李东八微微皱着眉,心中思绪万千,红衣厉鬼,还是个魅鬼,少见……正当李东八思考之际,又响起了一声哀叹:“唉……可怜呐。”
这声音就像是在耳边响起一样,是那么的清晰,却又是那样的模糊。那叹息声中,像是夹在着女人的无数哀愁一样,让人情不自禁地感受到对方的感觉:无奈,悲痛,沮丧,寂寥,落寞……数不清的失意,看不到的希望,让人的心不由得一沉。
李东八吐出一口浊气,不受这厉鬼魅惑的影响。本来想打断的,但又好奇这红衣魅鬼还有些什么能耐,便不做动作,静静地看着。
但没给李东八机会,目光上移,见站在他对面的中年人双目微红,低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柄巴掌长的匕首,握在手上,像是思考一样,停顿半刻后,从他的口中也传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唉……”
话音一落,反手握着匕首,抵在心脏的位置,眼见就要自尽在面前。李东八可不敢拿别人的性命来开玩笑,更何况还是在自家铺子里。清了清嗓子,李东八轻轻地用指关节在办公桌上叩了三下。
“咚,咚,咚”这三下,叩在桌面上,却更像是敲打在中年人的心中。宛如被人当头棒喝一般,双目逐渐清晰过来。眼看自己握着匕首就要自尽,中年人惊呼出声,连忙松手。匕首‘叮’的一声落在地上,扶着桌子大口喘着气,待静下心神,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液湿透。
不用问人,中年人也知道是着了那红衣魅鬼的道,对战过一次,他对那魅鬼的招数有些了解,原本以为还有一架之力,没想到连对方的面都见不到就中招了。若不是这老板打救,恐怕他已经当场自尽了。不过这老板年纪轻轻,本事也好生了得,仅仅是一个小动作便能将自己从那魅惑中震醒,这可是连他师傅都做不到这么轻松。
再看那年轻老板时,中年人的眼中充满了敬畏,怪不得师傅提及此人的时候,满是钦佩之色。正要感激一番,却异象再起,原本只是轻轻拂过的微风,顷刻间阴风大作,吹地中年人不得不扎起马步抵御。
但稳坐椅子上的李东八却是脸色不悦地哼了一声,轻拍桌面,哼道:“你若胆敢走出我这铺子一步,我便让你灰飞烟灭!”
只是一声爆喝,那狂作的阴风便立刻削弱了数分,不多时,铺子内渐渐安静了下来,再次恢复了平常。
“躲躲藏藏做什么?给我现!”李东八双脚重新搭上了桌子上,斜斜地靠着椅子,平平淡淡地对空道了一句。话音刚落,就见李东八的身旁逐渐出现一抹红色的倩影。
中年人瞪大眼睛,万分不相信。这倩影他可是熟悉得很,出道以来遇过最猛的一只红衣厉鬼,更是师傅负伤才堪堪收服了厉鬼,没想到被这年轻的老板轻松一句话就现行了?不是这厉鬼弱,而是这……这老板年纪轻轻,到底是什么境界了?就这实力,别说自己了,就连修行了一辈子的师傅都望尘莫及。
那倩影现行之后一言不发,只是凶狠地瞪着那中年人,眼中充满了无语的怨恨,恨不得生吞了把自己抓到这里的来的中年人一样。
李东八再次拍了拍桌子道:“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有你好受的。”那红衣厉鬼这才低下了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不敢有丝毫的忤逆。
见这魅鬼安分下来了,李东八又转过头,问中年人道:“就这货,你当多少钱?”
说到钱的事,中年人也恢复了过来,思索一番道:“八千”敬佩归敬佩,数目还是要分明的,这红衣魅鬼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抓住的。
“五千”
“老板,这可是厉鬼,黑市里一万收呢。”
“你要是敢卖黑市也不会来我这了。”
“……”中年人被这李东八这句话呛住了,缓了缓才说道:“七千,最低价了,不然我只能卖黑市了。”
“六千,一人退一步”
“六千五”
“成交”说完,李东八拉开抽屉,直接取出一沓红票子数了数,抽出一部分递给了中年人。而一边的红衣魅鬼的脸色则变换不定:你们就这么当着人家的面,这么讨价还价,真的合适吗?
收足了钱,中年人作了个揖,道:“老板,我师傅吴清古,向您问好。”言语间充满了敬畏,不敢有一丝冒犯。而后者呢,直接摆摆手,示意其离开。像这类想结交自己的人,实在太多了,名字多到李东八都记不住了。
中年人离开后,李东八又从抽屉中取出个本子,转身向着红衣魅鬼,摊开来问道:“登记一下,名字”
“张晓”
“年龄”
“22”
“籍贯”
“四川”
“死因”
“我苦啊……”一提到死因,那红衣魅鬼立刻就想吐苦,然而李东八却没那心思慢慢听,直接一句话给她呛了回去:“快说,别磨蹭。”
“泰山旅游,爬山摔死的……”红衣魅鬼硬生生地把话压回去,憋了一句出来。
“还有啥心愿没?”
“有……有……”魅鬼又准备说一串话,但是看见李东八的不悦表情,又给吞了回去,最后脸露狠色地说道:“那群白痴,老娘死了半个月了,连我尸身都还找不到。”
“就找个尸身是吧?你死在哪呢?”红衣魅鬼报了个地点后,李东八摸出手机,匿名发了个信息出去:“好了,你尸身今晚估计就能找到了。”
“……”红衣魅鬼一愣,就这么简单?然而,貌似就这么简单。
“自己回去死玉里,今夜零时,会有鬼差来带你去投胎,给我安分点。”李东八举着那枚死玉晃了晃。
红衣魅鬼不敢犹豫,点了点头,身影渐渐消失,化作一阵清风。不多时,当魅鬼完全消失,死玉中又重新出现了一丝杂质。
将那死玉随手塞进抽屉里,李东八轻轻叹了后气:“唉,可惜啊,只是刚刚成型的红厉鬼,要是成些气候的话,指不定能弄死我呢。”不过这一身叹息没人听的到,那是李东八说给自己听的。
收拾好东西后,李东八正准备出门祭祭五脏府,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一接通,先听到了一个贱贱的声音:“东八啦呀东八东八啦~”
“滚,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李东八听到调侃,有些不满地回了一句。
“挂电话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电话那头,那个贱贱的声音又传来:“你想死不?”
“我警告你哦,别拿这事开玩笑”李东八眉头一挑,心中不禁有些动容,不过想起这小子的不靠谱属性,还是把这份心情压抑了几分:“要是你真能说个可行的法子,我叫你爷爷都行。”
“诶,爷爷就不用叫了,不过我还真有个办法让你死。”
“说”
“三死金,听说过没?”
听者死、见者死、得者死,这便是三死金名字的由来,又有人称之为‘阎王鬼玺’。传闻,只要见过、听过、得到过的人无一例外全部丧命,没人知道这三死金到底是什么模样,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不过在李东八看来,这些应该都是子乌须有的传言罢了。
“我听过啦,但是我还没死。”李东八渐渐给那人消磨掉了耐心,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只听过可能效力不够,要是能看到,得到的话……指不定你还真死了呢。”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贱,但却让李东八难免有些心动,不过这些年听了不少可以死了办法,都没死成,难免有些心灰。
“就这样吧,知道你会感兴趣的,明天我去你铺子里。”说完,那边便挂了电话,留下李东八一人,静静地思索着刚才那人口中所说的‘三死金’。
无论是历史还是野史都不见有过三死金的记载,只是在他们这类人中口耳相交中流传了下来的传说。但是……以那小子的个性,断然不会编这么个谎言来诓他,那人知道骗自己的后果,那么,是真的有三死金的消息?
百思不得其解,李东八沉寂地深思着,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当回过神来的时候,抬眼望出去,外面的天色已然昏黑一片,阵阵凉风自门口灌入,在这六月似火的天气中,让人烦躁的内心逐渐安静了下来。
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半了,再过半个小时便到零时了。不知不觉地便坐了几个钟头,醒悟过来时肚子正咕噜地抗议着,不过一会还有交接的工作,李东八倒也干脆,先不管饱腹之事,将那本子还有抽屉里十数枚品相不一的死玉排列在桌面上。
一一查看完死玉,看见里面的鬼魂都安分得很,李东八便如同以前一样,随手拿个塑料带装了起来。今夜十五,每个月的十五都会有人来将这些阳间漏网的鬼魂收走,李东八等的便是那些人。
准备完东西,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在秒针刚刚跳过,铺子中掀起一阵刺骨的阴风,让人忍不住地颤抖一下。门外忽而响起了厚重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伴随着沉闷的铿锵之声,宛如古代兵将正跨步而来一般。
往门口看去,便望见两团黑色的身影正大步朝这东八当铺迈来。走近方才发现,这两个身影当真披着古式铠甲,头戴黑盔,手持长戈,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标准。
更为怪异的是,这两人身上的铠甲缝隙处不停地渗出飘渺的黑气,将整个人都笼罩在黑雾之中,连脸面都看不清。
这是鬼差,行走于阴阳之中,抓捕残留在阳间鬼怪的阴差。但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的李东八打了个呵欠,无趣地将装着死玉的塑料袋往前一推,搭上那个记录了鬼物信息的本子,道:“十三个”
两个鬼差只盯着那黑色的塑料袋看了一眼,而后又同时对视一下,确定无误后,其中一个抓起塑料袋便要离开,李东八叫住了他们:“你们等等,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死?”
鬼差回过头来,抓着塑料袋的开口说话了,只是那声音就像是那人把头塞进了罐子里一样,闷声闷气的嗡嗡直响:“不是说好了么,你给地府当一百年的阳差,判官大人就想办法让你重新投胎。”
所谓的阳差,就是地府设置在阳间的差人,专门收集弥留在阳间的鬼魂,虽说地府有阴差引魂,可往往会有不少漏网之鱼,抓住这些漏网的,便是李东八的任务。但李东八懒得动弹,一个人去抓,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一个鬼影,于是乎便开了这么一家当铺,专门收集鬼魂。
鬼差的声音听的人头昏脑胀的,好在李东八早听习惯了,摆摆手道:“一百年太久了,这才两年我就腻了,什么时候让你们判官上来一趟,我和他聊聊。”
“你的话,我会传达的。”另一个鬼差接着话说,只是声音还是一样的沉闷,又道,“真是不懂你,古今中外,多少帝王将相寻求长生之术不得法门,而你长生之人却又偏偏寻死。”
“活腻了呗!”李东八满不在乎道,“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该玩的玩了,现在我就一心求死了。”
“你的事情,现在连阎罗王都不太清楚。”鬼差继续闷声回答道,“据说,你这情况像是天道的漏洞,如今判官大人正在找法子填补这个漏洞,但那是需要时间的,当然,你想死自己也可以去找办法。”
靠,说的全废话,我能有办法去死,还给你们地府打工?又得到了这样的回复,李东八心里倒也没多大的失望,反正都习惯了。转念一想,又问道:“那判官想到什么法子没?”
“修正一个天道漏洞,就必须用另一个漏洞去弥补。”鬼差毫不隐瞒道,“现在判官大人就在找天道漏洞。”
“等你们?都不知道要等几个一百年,你说说都有什么漏洞,我来找。”李东八嘟囔一声,明显对地府那些人的办事能力极为不满。
“要是那么轻易就能找到,那就不是天道漏洞了。”鬼差回答道,“好好当你的阳差吧,判官大人会让你的死的。”
这样的回复,问一百次答一百次,都不带变样的。李东八已经对他们没了耐心,挥挥手让他们离开。两个鬼差提着塑料袋走出门口,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望着夜色,李东八的双目逐渐迷离,不知为何,今夜忽而想起了两年前的情景,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地府判官,第一次听到天道漏洞这个词,也是他开这家当铺的根本原因……
天道漏洞,可以说是超脱五行遁出六道,不死不灭的存在,其可能是一个物品,可能是某种术法,也可能是一个人。而李东八,很不幸也可以说是很幸运,他就是那个人。天道漏洞不受天地规则的影响,若有心人利用某个漏洞,完全可以自立一方小天地,然而李东八没那么大的心……他只想一死百了。
这么多年,躲躲藏藏的日子,他实在是过够了,每日担心会不会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会不会察觉自己的异常。所以他每隔几年时间,就必须换一个地方,否则,要是给人发现他不老不死的样子,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李东八朋友极少,知道他情况的人,也只有他十分信任的人。今日打电话过来的那位,便是其中之一。
第二天早上,刚刚吃完早饭,李东八坐在店内像往常一样假寐着。但刚摆好姿势准备睡觉,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店外走进。
那人是一个穿着纯白色休闲装的青年男子,看年龄和李东八差不多大小,看起来就像个都市小资青年。但却提着个和他的形象很不搭配的老式棕色公文包,一步一晃公文包地走进了东八当铺。
像是对这当铺极为熟悉,那青年走进当铺后,将公文包随意一甩在桌子上。双手一支,双目盯着李东八的面门细细查看了一番。李东八还没说话,他便先开口了,右手拇指连连掐着四指,而后啧啧有声道:“我看一百次你的面相,一百次都是死相,怎么就不见你死呢?”
上门就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咒人家死,咒也就算了,还咒不死。李东八没好气地白了来者一眼,说道:“这回又看出什么来了?”
那来者边掐着手指边看李东八的面相道:“疾厄细纹,大病之相。保寿脱落,殒命之兆。印堂霉黑,此乃恶鬼索命。”说完又啧啧出声:“这都是大凶之兆,随便一个搁人身上都活不过三天,怎么滴就你偏偏死不掉呢。”
“每次你来都说我是将死之相,怎么就没一次奏效呢?”李东八百般无聊地打着呵欠:“就你这水平,还是去天桥底摆个摊坑坑老太太的买菜钱算了。”
“我是相师,懂吗?”那人见自己的专业受到质疑,倒有些急了:“就我这本事,去天桥底摆摊?你喝多了吧。”
“给我算了那么多次,都没一次准的,还妄称相师……”李东八戏谑般的笑了笑。
“你是个另类……”说到这份上那来者也有些底气不足了,要是别人算一个一个准,但偏偏这李东八就是个例外,无论怎么看都是寿终之相,却又反常地活了这么久。转念一想,来者又嘿嘿笑道:“不过这次,我还真的能让你死……”来者正是昨日给李东八打电话的人,也是李东八在世间为数不多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
“我说老白,三死金,真的能让我死?”说到正事,李东八也收起了玩笑之心,一皱眉问道。
老白熟稔地坐在桌子上,翘起二郎腿,哼哼唧唧道:“能不能让你死不确定,不过有很大的可能,想试试吗?”
“你有?”李东八眼睛一亮,早年间为了寻求死的法子,他可是什么都试过了,除了常规的死法,还有些比较另类的死法都试过了,没用。最后连玄学类的死法也试过了,还是没用!!不过现在这老白给了个灵异类的死法,不得不说,对李东八的诱惑还是挺大的。
“屁话……”白元清像看白痴一样瞪了李东八一眼:“平生若得催命金,哪能留你到五更。你以为人人像你变态?我能有,早死翘翘了。”
李东八一耸肩,丝毫没有在意白元清的眼神,道:“那你来我这个干嘛?我可不待饭。”
说道这里,白元清嘿嘿奸笑道:“我这不是有消息嘛。最近我接了个任务,可能有三死金的线索。”
“说说看,”李东八总算来了兴趣,十指交叉道:“若有三死金,酬金对半,没有三死金,酬金全部归我。”
“你……你这简直强盗啊。”白元清气不打一处来,这条件是个人都接受不了:“你又死不了,要钱有什么用?”
“谁说没用了?”李东八眼神在铺子里转了一圈道:“我现在可是做义工,花销大得很。”
“那也不能这样算啊……”白元清顿了顿:“无论有没有三死金,酬劳对半,不行拉倒。”
“那就这样咯。”李东八撇撇嘴道:“说说什么任务。”
白元清在一个类似于灵异事件处理的组织里,那组织会收集全国的灵异事件,再按照任务危险程度划分等级,再发布出来,给向他们这类人发布,白元清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接到了这样一个任务,还可能会有三死金的踪迹。
不过,在李东八看来,三死金可能会有,但更大的可能性是,这个任务的危险程度已经到了白元清承受不了了,这才来通知李东八一同前往。
但李东八毫不在意,在他看来,越危险越好,最好能弄死他……
白元清一副钓鱼上钩的模样,咧嘴一笑道:“地点在云南和缅甸的交界处,时间限制是一个月,任务等级sss,嘿嘿。”
sss的任务,那可是危险系数最高的任务了。往往需要十数名高阶修行者拼命才能完成的。然而,白元清面前这个人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考量,李东八依旧是那副漠不关心的眼神,淡淡地回了句:“哦……”
“这次,可能还见不到三死金,你就会死。”白元清说到任务的时候,脸色也严肃了起来:“东八,你听过这么一段话没?”
“碧血潭,噬骨洞。明月隐,死人现……”白元清言简意赅地吐出了十二个字。将这次的任务详细地点,要求,来历,全部简化成了这一句话。
只是,那十二个字落入李东八的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随着白元清的话,勾起了李东八无数回忆,微微一皱眉,似是想起了不悦的往事。
李东八脸色沉了下来,一言不发的样子,让白元清还有些纳闷。看这家伙的样子,貌似和那碧血潭有点瓜葛啊……然而,白元清还没蠢到去问李东八这样的问题,对方不想说,就尽量别提。
片刻后,李东八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平静地缓缓说道:“我知道。不过,据我了解,那里没有什么三死金吧?”说完,狐疑地望向白元清,在他的记忆中,那地方没有什么三死金的踪迹啊。
“我说可能有三死金,可不是我编出来的。若不是因为这,我也不会接下这个任务。”说着话,白元清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资料袋,放到桌面上。
李东八斜眼一瞄,那暗黄色的纸袋上印着两个猩红的大字:机密。打开,将资料取出,标题一行字:碧血潭,东源村灵异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