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小学同学,这里叫他小永吧,以前与我放学坐一路公交车回家。还记得第一次与他同路时,他给我讲的一段亲身经历。

公交车经过一段土路。那是老城区与新区之间接合的部分。路很破,十字路口的另一头还有一个很烂的隧道,简直像一个野外的山洞。小永指着它说:“我姥爷家以前就在这附近,现在房子拆迁搬走了。去年我走那条隧道时,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

“那天我独自一人大中午去姥爷家,路过隧道。里面很黑,还冷得厉害。墙壁是青石铺的,表面满是水汽。

“我进去走了一段,才发现隧道比想象的要长很多。走到中间,已经是一片漆黑,两头都只剩一点点光。当时我有些害怕了,但还是一个劲儿往前走,却发现两头的光亮既没变大也没变小。我又加快步伐,却还是没用。

“我就索性站住不动,突然感觉身后有动静。我当时还以为有人或车来了,就急忙转身去看。结果你猜怎么着,远处一个人影跑来了。刚看到时我还兴奋,想终于遇到人了。再一看,那哪是人啊,少了一条胳膊,身体也没了大半!”

听到这时我说:“会不会是残疾人被你看错了啊?”

“不可能,”他说,“身子都成那样了根本活不了,而且你见过几个残疾人没事跑那么快。”

我又说:“那是幻觉吧,你平时打僵尸游戏玩多了。”小时的我是很唯物的,即便自己也遇到过一些无法解释的事。

他摇摇头,继续讲:“然后我立即向隧道口没命地跑,跑了大概有一分钟,最终还是出来了。其间有时速度慢了,甚至能闻到后面那个人身上腐烂的味道。

“出了隧道,我又不敢停歇,一路小跑到了姥爷家。当时大中午,路上没一个人。到了姥爷家,姥爷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来还跑一身汗,我就把在隧道里的经历跟他讲了。姥爷直皱眉头,说了句什么’居然没跟他讲’,然后又立马换了一副面孔安慰我说没事肯定是看错了。

“接着姥爷又在姥姥耳边说了什么,姥姥又把我舅舅讲了一顿。”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

“我当时也很疑惑,但看大人们脸色不好又没敢问。后来在饭桌上’偷听’才大概听出个来龙去脉。好像说前几天隧道里发生了一起车祸,一个男的骑摩托车过隧道时开得太快,被一辆迎面而来的大货车碾死了,现场惨不忍睹。姥爷本想让我舅舅通知我别走隧道的,结果舅舅没当回事忘了。没想到真给我’遇上了’”

我们沉默了许久。这时小永该下车了,我便跟他说再见。公交车又开动了。我抬头看窗外,正好看到那座小山似的隧道,在夕阳的余晖下渐渐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