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问是谁，我已经被总经理拉着胳膊拖进了大厅，之后在人群中七拐八拐，绕到了一个较为避人的角落。

总经理把我按在了沙发上，笑了笑，灯光暧昧，罩在他有些泛着红光的脸上，看起来颇有些意味深长。

看得我心里有点发毛，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一分钟不到，我还没猜到是什么事情，总经理半秃的头顶渐渐笼罩过来一片阴影，顾宪樊推开总经理，站在了我面前。

果然。

“你怎么在这里？”我有些讨厌被他居高临下看着，站起身，尽量向后退了一步，将视线拉平，“这是我们公司的内部酒席，你一个外人，是怎么进来的？”

顾宪樊笑了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公司内部酒席？你们公司的内部酒席在我的酒店里开，我作为嘉宾，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许枝雅，你是这酒席的主角吧？怎么，不打算敬我一杯？”

我一下子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到了嘴边的话，只能硬生生咽回去。只是为什么自从我跟这人扯上了一点关系以后，这人怎么就“阴魂不散”，我到哪里都能碰到他。

我表情僵硬的敬了他一杯酒，坐回沙发，开始了一段冗长的静默。

有人说人在情绪不好的时候不能喝酒，在情绪太好的时候，也不能喝酒，因为带着情绪的酒，会让人很容易喝醉。

也不知道我今天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是因为自由而开心，还是因为遇人不淑而难过，总之，我清清楚楚记得捏了三次高脚杯，第四次再想拿，已经有点握不住了。

顾宪樊帮我稳住手腕，堪堪留住酒液不至于被我泼在地上。

“许枝雅，”酒席正憨，舞池音乐的声音开始盖过两米之内的对话声，顾宪樊跟我说话，不得不靠在我的耳边，一字一句说得仔细，“为了一个男人而已，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值得吗？”

是啊，值得吗？

若是放在以前，我肯定会说，值得，我爱他，从学生时代的校服，爱到婚礼之上的婚纱，我以为我可以跟他过上一辈子，像是诗中写的那样，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可是现在，什么特么的值得，都是狗屁！我真恨不得戳瞎我的眼睛，怎么会到现在才看出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四杯酒一半入了口，苦了喉，一半洒在脸上，血一般铺出一片殷红。

酒液冰冷，眼泪滚烫，冰与火在脸上交融，我整个人都被有些晕乎乎的，有些站不稳了。

总经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我身边，还是笑得那么隐晦，“小许啊，是不是喝多了？看看看看，都站不稳了，要不你先回去吧，酒席不用担心，我来照顾就好。”

说着，把我的手送到了另一只冰凉的手中，“顾先生，我这边实在是走不开，您看，能不能麻烦您把小许送回去？”

从大厅出来的时候，我虽然脑袋晕乎乎的，但是还算清楚现在的情况，顾宪樊应该是要带我离开了。

至于去哪里，不知道。

算了，也不想问了，这种人，他说要带你去哪里，你哪里有能力反抗，即便拼了命，也不过就是招来几个保安，被人强行扭送。与其让自己白白受伤，还不如听天由命，关键的时候拦住就好了，如果拦不住……最坏又能坏到哪里。

孤家寡人一个，爹不疼娘不爱，好不容易嫁了人，几年之后才知道，竟然渣成那样。

最坏，又能坏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