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把妈气去招待所？”

秦广川冷着脸，目光迫人。魏淑芳忙放下菜碟，压下委屈解释：“我没有……是妈非要我跟你离婚，我不同意，她就走了……”“我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你别赶我走……”看着她眼中的惶恐泪意，秦广川心头擦过抹说不出的烦闷。拧眉冷道：“哭什么？我没说赶你走。”听了这话，魏淑芳眸光亮了些。但下一秒却听对方又说：“妈虽然有英玉同志陪着，但她住招待所我不放心，我过去看看，今晚不回来了。”心口一沉，魏淑芳莫名想起吴英玉口中的‘情书’，以及秦母那句‘你跟广川早成了’，才放松的心又开始紧缩。精心准备的饭菜，没一个人尝。阴云压顶，外头渐渐刮起了风。见秦广川的大衣还放在椅子上，魏淑芳担心他着凉，也顾不得脚伤，拿起大衣，一走一跛地往外走。刚要走出岔路口，便看见秦广川和营长说着话走过来。“你妈刚刚带着吴英玉到政委那说，你和魏淑芳要离婚了，吴英玉才是她认可的媳妇，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魏淑芳步伐一滞，下意识躲回拐角，搂紧了怀里的大衣。下一秒，秦广川沙哑的回答如冷风袭来。“说句心里话，魏淑芳让我很累。”第8章悬起的心刹那间坠入谷底，魏淑芳攥着大衣的手止不住的发抖！直到秦广川离开，她才转身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坐到椅子上，秦广川的声音忽然从屋子里各个角落传出。“说句心里话，她让我很累。”他不要她了吗？可他不说过不会赶自己走吗？脚踝的痛突然加剧，痛的魏淑芳难以呼吸。翻出药酒擦了，可还是很疼，疼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她尝试着喝了口药酒，试图麻痹心口的疼意……她到底该怎么坐，才能挽回这段婚姻？秦广川，又到底是怎么想的……夜深。秦广川一回来就看见伏在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的魏淑芳。拧眉上前，还没说话，魏淑芳却迷茫抬起头，一脸泪痕。见到他，她眼眶瞬间滚下两行热泪。“我知道我没吴英玉好，但我会改，我去找工作，白天出去做事，不惹你生气，不让你嫌弃……”“求求你别离婚……”一边说着，她一边小心翼翼拽着他的裤腿，可怜的像祈求别被主人抛弃的小狗。酒气混着幽香的气息让秦广川下颚不觉一紧：“说什么醉话？”抑着身体本能的躁动，将人抱进房里放在床上，正要抽身离开，不料，魏淑芳却勾着他的脖子，吻了上来！“广川……别不要我。”女人一边哭，一边闻着喉结，惹得秦广川额头青筋鼓起。“放手。”他嘶哑警告。魏淑芳醉眼朦胧，反而勾人贴上去：“要我……快要我……”‘铮！’理智的弦瞬间断裂！1秦广川眸光一沉，低头将人按进棉被，一步步攻城略地。红色毛衣和白色背心被扔下床，最后被一件迷彩服覆盖。一室旖旎。……魏淑芳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正午。身体酸痛无比，但心里却甜如蜜。秦广川不仅碰了她，也没说要离婚，这是不是证明，他不会再赶她走了，他们不会分开了？穿好衣服出去，秦广川正好回来，没等她反应，就被他拉着出门上了辆军绿大卡。半小时后，车停在军服厂外。秦广川目不斜视：“厂里正缺人，你应该挺合适。”魏淑芳愣住。他这是在帮自己张罗工作？她乖乖跟着进去，但当看见门口告示栏上写着‘招会计’，就走不动道了。上辈子跟秦广川离婚回乡，得知外婆去世后便想一死了之，结果被村里的老会计救了，后来跟他学了会计，从业几十年。比起工人，会计更有前途。“广川，我想应招会计。”秦广川还没回话，坐门口的会计主任李庆冷哼：“多大的嘴吃多少的饭，听说你连初中都没念过，还想当会计，会用算盘吗？会四则运算吗？”魏淑芳笑了笑：“有没有能耐，您让我试试就知道了。”李庆把人带进办公室，直接把账本和算盘推过去，给下马威：“给你一个小时，算不出来可别哭鼻子。”不成想，魏淑芳翻了两页账单，却说：“不用一个小时，我十五分钟就能搞定。”这些账目清晰，发票完整，一看就不会像后世那样偷税漏税，这种账单她闭着眼睛算都不会出错。“十五分钟？”李庆却拉下脸，“这册子的账目，就是十年老会计至少要半个小时，我看你是狂妄到目中无人！”“你要是算不出来，这工厂你就别想进了，我们可招不起您这样的大佛！”闻言，秦广川拧紧眉头，刚要劝，却见魏淑芳已经噼里啪啦拨起了算盘。她认真凝着账册，手指拨弄快到划出了残影，几乎两秒就翻一页，记下一个总数。他眼底闪过抹诧然，这样的魏淑芳，他从来没有见过，不觉看得出神。“好了！”秦广川回过神，就见魏淑芳把账本递给李庆：“您老看看，账对不起？”李庆冷眼接过，嘲讽翻开：“还不到十分钟，这账怎么可——”话到一半，他愣住了，不由得继续翻下一页，直到翻完。“竟然都对了！小姑娘了不得啊！”当天，魏淑芳就成了军服厂的会计。安稳干了几天，就在她以为事情正往好的方面发展时，秦母突然来找茬。“英玉说的果然没错，你在家属院没闹够，居然让广川开后门进厂，就你个只上过小学的蠢货能干会计吗？万一出了事儿，是不是想连累死广川！”谩骂惹得不少人看过来。魏淑芳忙关上办公室门：“妈，我做会计凭的是自己本事，不信您可以去问李主任。”“少糊弄我！给你三天时间，赶紧辞职跟广川离婚，要不然就别怪我心狠！”撂下威胁的话，秦母转身离开。看着她决然的背影，魏淑芳有些心慌。但她不会辞职的，正因为能找到这工作是沾了广川的光，所以她一定要做好，才能不辜负广川的信任。接下来，一连几天，魏淑芳都工作到很晚。也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今晚下班她眼皮一直跳。而刚进部队大门，一个小兵急匆匆跑来：“嫂子，值班室有你老家的急电！”闻言，莫名的不安攀上她的心。唯一会联系自己的，也就只有家里的外婆了。来不及多想，魏淑芳跟着小兵奔去值班室，刚拿起电话，就听见里头传来村支书焦急的声音。“淑芳，广川妈跑到你家大吵大闹，还跟全村人说你被广川休了，你外婆在去找你的路上被车撞了！”第9章轰！魏淑芳只觉有道响雷在脑子里炸开，震的大脑一片空白。“人已经被送进县医院了，你赶紧过来吧！”挂断电话，她才发觉拿着听筒的手在打颤，顾不得给厂里请假，她匆忙赶去县医院。三个小时后，她奔进医院病房。只见瘦小的外婆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魏淑芳呼吸猛然一窒，踉跄跑到床边：“外婆！”一旁村支书面色凝重：“医生说老太太伤到脑袋，这里的医疗条件治不了，得去首都。”说着，他忍不住问：“你跟广川到底咋了？老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不跟你一块儿来？你们不会真的要离了吧？”魏淑芳一哽，说不出一个字。恍然间，脑海回想起秦母几天前撂下的话——【给你三天时间，赶紧辞职跟广川离婚，要不然就别怪我心狠】紧缩的心渐渐沉进冰窖，冷痛刺骨。原来，还是自己连累的外婆……看着病床上老人凹陷的脸颊，花白的头发，魏淑芳泛红的双眼浮起挣扎。一直以为，只要她好好改正，就能摆脱上辈子的结局，她就能和秦广川好好的，奶奶也能好好的……可这两件是如果相悖呢？她垂下眸，极力忍着涌上眼眶的泪水。这时，护士来催促交住院费和治疗费，魏淑芳出来匆忙，身上没带钱，只能拜托村支书先照顾外婆。赶回部队时，天已经亮了。0刚走到家属院，再次看到楼下围满了人。她心一沉，难道魏伟又来闹了？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道深恶痛绝的目光如箭射来。“四处勾搭男人还不算，现在连公家的钱都敢偷，呸！不要脸的破鞋！”“难怪找秦连长开后门进厂做会计，原来是奔着钱去了，还没干多久就贪了三千，这要没抓住，以后军款都要被她吃光了！“可不是，现在报应总算是来了，要我就先找根绳子吊死，也省的丢了自己男人的脸！”军嫂们啐了几口，各自骂着。魏淑芳听得满心疑惑，但记挂着外婆，也想不了太多，匆忙上楼。推开门，一眼看见秦广川站在屋里，还有个穿着橄榄绿警服的公安。来不及惊讶，公安就走上前：“魏淑芳，你涉嫌私吞军服厂公款，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魏淑芳愣住：“什么？”视线扫桌上几摞厚厚的大团结，最后落在秦广川面无表情的脸上。家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钱了？“广川，这……”话没说完，就被秦广川冷冽的声音打断：“作为军属，既然敢做，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一瞬间，魏淑芳顿觉血液凝结。望着眼前自己深爱了两辈子的秦广川，他不仅不为自己证明，甚至还问都不问就给她定了罪……恍然间，她觉得好像从来没看清过他。‘咔’的一声，冰冷的手铐铐住了颤抖的手。公安朝秦广川敬了个礼：“谢谢您配合我们工作，只是……”“秉公执法是所有人的责任和义务。”魏淑芳僵在原地，泛红的双眼凝着秦广川，只要他一瞥，就能看到她眼中的不解、期盼和痛苦。可从始至终，男人的目光都没在她身上停留过，挺拔冷冽的像个看客。视线逐渐朦胧，魏淑芳眸光渐黯。原来他要她，为她介绍工作，并不是因为他接受她了，一切，原来都是自己的错觉。也许他就是讨厌她，所以无论花几辈子的时间，结果都是一样……魏淑芳像具失去灵魂的，任由公安带走。一路上，尽是不堪入耳的叱骂，可每一句，都不及秦广川的冷漠来的痛。浑浑噩噩的在公安局待了几天，也没有人来问话。稀里糊涂被关了四天，才被释放。顾不得委屈，魏淑芳拖着疲惫的身体奔回家拿钱。刚走到家门口，却听见里面传出——“广川啊，为了把在军服厂常年侵吞军款的人揪出来，我们故意污蔑魏淑芳偷公款，让真的小偷放松警惕露出马脚，可算是把人抓住了。”魏淑芳瞳孔一紧，推门的手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