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四大姨
记得我四岁的时候,我家四叔娶了个媳妇,也就是我的四大姨。时间是1985年前,具体时间已经记不清了,毕竟时间已经隔了将近三十年了。
我很小的时候就听我们村的老人风传一个事情,我们村里有个诅咒,据说每隔十五年就有个年轻的孕妇在村子里故去,我们那管这叫月母子替身。在我四大姨来我们村之前已经走了几代前辈。可是这不幸的事情真的应在我四大姨的身上了。
我那四大姨无论是长相,女红,还是粗话,或者体贴人,都是在我们那二十多户的小村里算是可以的。
我们村,按照我们鄂东南的地方话,准确讲是个湾子,叫白马章湾。虽然是二十多户,但是有三个姓---金,章,徐。而章姓是主体传说是道光年间就到了这块地方落户了。1954年的时候发洪水,金姓和徐姓就搬过来落户了。我们镇子是鄂东南传统的商业小镇,明清以来就有小汉口之称。我们湾子离镇上有15分钟的脚程,基耕路旁两行松树环绕我们的水田,也引领我们去镇上的街上。我们湾子算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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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隐约记得那我四爷结婚的那天,四大姨来的时候,满戴着花,那喜庆,桐油亮过的家俱是有树木纹理图案的,那摆设都是时兴的。
他们婚后,相濡以沫,一起劳动,一起戏谑,很快乐。但是后来发生很多事情。
我四大姨是头年秋冬来的,可是第二年的春夏间,发生了很多想起来后怕的事情。我们家的老房子一排是----中间是堂屋,两边是厢房,两边每边是两个,靠最外边的一间是四大姨的,我和妈妈住靠堂屋右边一间。我们这老房子有些年头了,要是到现在得有五十年了,最开始起这房子的时候,就地基上发现了坟,这老房子靠着山----毛家山---抵着这房子的山边发现了骷髅头。就这房子我小的时候就冷不经心得经常听到唠唠叨叨的。这四大姨来的第二年春夏期间,有人发现了她跑到我们老房子靠山边的菜园子了,那天很寂静,太阳高照,可是我那四大姨在菜园子里进出没有声音,一群孩童去追赶结果她到了一个山嘴子里不见了。据说四大姨去菜园的时候穿的是花格子的衣服。可是我回去问我妈妈,妈妈说四大姨在家做鞋子呢,我跟妈妈说了这怪异的事情,妈妈说让我不要告诉四大姨。后来,我妈妈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的奶奶,奶奶去菜园烧了很多纸钱洒了很多水米,喃喃自语半天,可能是跟哪位前辈说--我家穷,刚娶的媳妇,不要把她带走。后来我奶奶找了另几个奶奶商量,她们说这是四大姨的魂魄离了身形,只怕是找替身的来了。这时候的四大姨已经有了身孕。
再后来我和母亲一起睡觉的时候,总有个妇女,穿着白裙子衣服,在房子里翩翩起舞,就是房子中间转呀转,头上有白花,上衣是白的,裙子是那种白沙,有五六层褶子,每层褶子是上面有很多圆圈小小的,密密的,她跳舞的时候,带着狡黠的笑,那声音,那表情很渗人。也有时候,这个妇人晚上来敲我们的门,也有时候这个妇人会爬在窗格子上露出个头,目闪白光。或者有个妇人经常在我们耳边喃喃的说话。现在想起来很后怕。我母亲告诉我,不怕,这是找替身的来了跟四大姨的魂魄融为一体了。那段时间我经常被吓的是发高烧。
那年的冬季,四大姨被查出病出来了,说是白血病,后来送到我们省城大医院去了,她不在家的日子,我睡得特别香。有一天,特别冷,应该是到腊月了,狗在我们湾子的水塘里打弯弯---结冰了,屋檐上的冰吊子都一人长,哈出的气都是白雾。这天的清晨,我在睡梦中,被屋外的吵闹声打破了,只听得我的奶奶在哭。原来是我四大姨在武汉生产了,一对双胞胎,结果是白血病大人应生产走了,孩子小孩子也丢了。小孩子用筛子装的,埋在毛家山了。四大姨冰冷的回了,在我们老房子的旁边的山包子前,支起了个灵棚里。棚子前放了些包子等供品,有菜油灯。四大姨是用竹床抬回来的,后来是穿着一套新衣服和黑皮鞋入的棺木。
出殡那天,我没有靠近,是由比我小一岁的堂弟带孝的。再后来就是春节了。这一年的春季我们家在老房子前,起了新的房子,地基算是做好了。
我四大姨故去的第二年夏季开始,应该是青蛙开始叫的时候,每逢夜幕刚刚降下来的时候,有些混沌的时候,就能在山包子前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面朝东方,钢直的站在那里,一直到初冬时节,天下了霜,就看不到了。有一次,我站在老房子前跟我们家的舅公说,他不信,然后我又指着那个山包子说,他说没看见。如此情形,有三年了。再后来就没有看到了,可能是四大姨走远了。再就是有时候听到菜园里,夜里传来,喔喔叫的声音,老人说是鬼打架的声音。
在这以后在十岁前,我经常能见到一些怪异的事情。中午毛家山那里,可以看到无头人。晚上出去玩,兴许就能碰到一袭白衣的飘走的东西,可能是白无常。也有的时候能够看到青面獠牙的人,在中元节期间。或许哪天出去的时候,可能听到有人叫小孩的乳名,大人讲千万不要回答。在农历七月十三开始到七月十五结束的时候,经常能见到有人晚上在老房子前面的路上拖板车,后面有两人推,后面推的人,冲人狡黠的微笑,但是行动很木讷,也许是阴司押运钱财的人。
然后每年的中元节,我都会给四大姨烧纸钱。我奶奶总是对着纸钱喃喃自语----说你走了,就安息吧,保佑这湾子的安宁,把坏的东西带走。我再过了十岁,就没有见到怪异的事情了。
四大姨走了近三十年了。今年回去的时候,她在山脚下的坟茔已经平了,上面长了好多树,好多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