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的童话世界

任家——为世代降魔伏妖的道家世家,在千百年来,享有盛名。

任家子嗣行事亦正亦邪,只为家族利益而战,不似平常伏魔者,怀有一颗悲天悯人的慈心,任家祖先历代教育自家子孙,以光复家族为先,以己利为先。

任家道法讲凌厉霸道,遇不平,斩鬼除魔,不讲一分情理。

凡见任家子嗣行走江湖,各路妖鬼,均退避三舍,方可。

然,任家杀孽深重,任家人丁稀薄,而任家女眷则终生不得修习任何道术。

讲到这里,姜狐合上了手里标有“百科全书”字样的厚书本,狐狸眼轻轻一眨,我对他这种勾引已经差不多免疫了,看过那个银发美男的容貌,我想,我对世界上的男人,基本都要绝望了,虽然,那个银发美男不是什么好鸟,但那张脸,对我着实是压力甚大啊。

一把抢过百科全书,我仔细翻着,企图找到一丁点关于姜狐所讲的任家的事情,可惜的是,这么厚的一本,他翻的哪一页我也不知道,看着密密麻麻的图文,我的脑袋不由得一大。

“你看百科全书做什么?”纤细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他拧着眉看着我道。

我不由得一愣,“找那个任家的事情啊!”

姜狐盯着我的脸,好半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语重心长地道:“开玩笑啊,百科全书里怎么会写那种东西?”

我一听,更愣了,“那你看着这书给我讲任家的事?”

“哦,这不是显得正式一点么。”说着,从我手里拿过百科全书,随意一翻,看也没看我的表情,就如此说道。

我一摸脑门,无语地靠在了图书馆的坐椅上,这只活了三千多年,堪比任家老祖宗的狐狸精一点也没有沧桑的带入感,瞥了一眼正在桌前看百全书看得津津有味的姜狐,我突然感觉世界好奇妙,这样一只会说话的狐狸……如果我天生没有阴阳眼话,可能就不会遇见这种奇妙的事情了吧!

姜狐的侧脸很完美,我听说,越是道行高深的妖怪,容貌越接近完美,就如他完美的能力和外貌绝对是成正比的,再说了,狐狸这种动物,天生下来,就是会迷惑人的,狭长上挑的眼睛,狐媚的容颜,婀娜的身姿,这么些美丽的词汇全是形容这种妖媚惑人的生物的。

同样,这个生物的身上也有很多的迷团。

就像,我从警察局回来后,这只狐狸精突然给了我一颗珠子,二话不说,硬往我嘴里塞,我咬牙不吃,费了好大劲,才夺下来,问这是什么?

他轻描淡写地道,能恢复你灵力的东西。

我怀疑地看着那颗圆润的珠子,觉得还是相信他一回的好,毕竟,咱们俩也算朋友了。

我刚咽了下去,这时,他加了一句,“我不敢肯定有没有副作用。”他的话音刚落,我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姜狐,你他娘的……” 来不及骂出一句完整的,我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后来,我醒后,不停地追问那颗珠子哪来的,可这个死狐狸嘴硬,硬是半个字都没说,我什么也没问出来,不过,不是我不努力,这一次不同于上次了,呜,他给我下了结界,把我困在了结界里,长达四个小时之久……

恩?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是从警察局出来的?呜——你一定是火星人吧?失踪了那么多人,温泉会馆又莫明奇妙的塌方了,我和我的初中同学范建又完好无损,警察不找我们,难道去找哥舒那死鬼啊?!

恩?你又想问任家?好吧,话说这个任家的事,我得先从那一日从冰窖洞穴出来开始讲起。

我抱着范建滚在了一边,而范建那时被灵力波动又轰得昏迷了过去,我这才放心下来,抬眼死死地看着一脸狐狸相和一张死人脸的两人,来人正是远在千里之外,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姜狐和不知道为什么被压在废墟里那么久都没有事的哥舒!

不止是我一脸惊奇,比我惊奇的人还有那个哥哥。

那个哥哥阴冷一笑,质问道:“是你?”

姜狐扬起媚如春风的笑脸,眯了眯眼,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哼,我说为什么这个女人身上有防护结界,原来是你在她身上下的禁锢咒术!使任何灵力伤不到她!一旦有灵力波动,你就会知道,为了一个区区的人类,你倒还真用心。”

姜狐歪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搂在我身下的范建,淡笑道:“她可不是普通的人类。”到这里,他又朝我挑了挑眉,“没了灵力,你倒是还真胆肥,毫无生命保障的你,居然敢跟两个疯子一起去开宝藏!”

什么破宝藏,他们明明是拐带人口的!

“你这妖怪,也别太猖狂!如果不是我今天破封印珏的冰封术所耗费了太多的灵力,也容不得你猖狂!”那个哥哥轻佻地勾起嘴角,狂妄的眼神肆意地打量着姜狐浑身上下。

姜狐淡淡一笑,“少来,就算你灵力全满,你再强,我们充其量也打个平手,不过,加上你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妹妹,我想,还是我的胜算高一些。”

那个哥哥眉宇一紧,满脸的怒气正要宣泄,这时,他的妹妹俯在他耳边低声道:“哥哥,他好强……别,别碰硬!”闻言,那个哥哥满脸的怒气顿时得不到宣泄,脸色由青黄转紫,煞是好看,冷哼一声,指下催动灵力,丢下一句“狐狸精,你给我等着!”然后便消失了空气中。

我呆呆地看着,狐狸精这三个字,可雷到我了,我充其量也只敢在心里叫一叫,可谁知道这家伙比我狠,那哀怨的口气,怎么听怎么像大老婆对小妾的称呼。

姜狐也没追去,只是淡笑着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过了好半晌,我在地上趴得胳膊肘麻了,才想趴起来,可是,全身像扭了一样的疼,姜狐的眼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走了过来,蹲在了我身前,用一种奇怪地声音道:“我给了你十多分钟,保持那个姿势站了那么久,你居然还没爬起来?”

我借着他的手,站了起来,哥舒幽幽地飘了过来,“韵,你没事吧?”

“你们俩怎么来得那么慢?”

姜狐冷哼一声,瞥了一眼桃花相的哥舒,“大部分时间都去救这个艳鬼了。”

“艳……艳鬼?”哥舒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

姜狐挑了挑眉,“瞧你那副样子,难道不是?”

我也不知道他俩究竟哪辈子有仇,开始我觉得挺和谐的,越说到最后,越有些硝烟弥漫的味道,直到山下警车的响起,他们两个人才隐藏了起来,而我和范建乖乖被捉回了警察局里……

我记得我师傅曾经给我看相的时候说过,我长了一脸的衰相。

被警察盘问了好久,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我和范建两个人暂时没有什么事,警方那边也已经开始着手挖掘工作了,依我看,过不了多久,可能就会挖出来他们想要的东西了,但是,在此期间内,我范建不能离开城市,发现什么新情况,会立刻叫我们去协助调查,说好听点是协助调查,其实,也就一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辈子都没这么辉煌过。

关于笔录的问题,我和范建有一定的默契,那种超常理解的事情,即使我们说了,警察也不会相信,甚至人家可能连睬都不睬我们。

“谈一谈,整件事情发生的经过吧。”

“那天,我们一行人在温泉会馆里住下了,整理好衣服后……哦,说到衣服,还被埋在那堆废墟下,希望你们挖出来后,可以还给我……”

“毕小姐,请讲重点,谢谢合作。”

“呃,好吧,说到哪了,然后,到了晚上,就开始吃饭,当时,我看见那饭菜就觉得我被旅行社给坑,你们不是警察么,一定要查办这个旅行社,你知道是什么饭菜吗?全是青菜,敢情是把我们当鸟喂呢,油还放得那么少,真的,你是尝了,也一定会想查办了他们的!”

“毕小姐,我们还是先讲讲整件事的经过。”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又打断我,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吃饭的部分。”

“是了,吃饭,说到这个吃饭的问题……”

“毕小姐……”

“我知道,讲重点嘛!吃完饭后,我们女的一同去泡一楼的温泉浴池……”

“那男的呢?”

“……”

“哦,抱歉,我忘了,男女不共浴,毕小姐,请继续。”

“然后,泡得很舒服的时候,另一个高中女生要去找另一个同伴,因为我也想回去一趟,所以跟她一起去找了,当时,泡着的人,还剩下了那个夫妻中的阿姨和另一个漂亮的女人,我们上楼后,在…我忘了是哪一间屋子了,看到了身子只剩下半截的那个女生……”

“请问你当时是想去拿什么呢?”

“……”

“毕小姐?”

“如果我说是卫生巾,可以吗?”

“……呃,然后呢?请你继续讲下去。”

“不知道了……”

“不知道?”

“恩。”

“那你们接下来遇见了什么?”

“不清楚。”

“其余的人呢?”

“我不知道。”

“那你又是怎么在后山出现的?”

“……不清楚啊。”

“……”

“我知道的全说了。”

“范先生,请你配合我们调查好吗?”

“请找我的律师谈。”

“那么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请找我的律师谈。”

“你们又使遇见了什么?”

“请找我的律师谈……”

“可你的律师又没现场!”

“所以说我等我的律师来了再跟你谈。”

“范先……唉……”

“我说了,等我的律师!”

“……”

警察局有一半的警察持赞同意见将我和范建关在黑屋子里待审,但由于不切实际,所以,我们俩暂时是安全的,由此,我也知道了一件事,范建的家住于红房子富贵园里,那里全是高级住宅别墅区,我们这种平民百姓也只能在外面看一看,看着范建挥着手,跟着出来迎接他的菲律宾女佣一起走向花园式小区中。

突然,范建回过头来,看着一脸尴尬的我,“呃,毕韵,要进去参观一下,顺便用个餐么?”

我连忙摇头,“不用了。”

会自卑的……

还是回家老老实实吃面条,比较实际。

事后,从姜狐嘴里我才了解了一些具体的情况,关于温泉会馆,已经有十年的历史了,前几十年,都像是由那个哥哥说的一样,那对兄妹经营着,兄妹相恋,伦理不容,这段爱情,让人惋惜,根据当地的居民所说,十年前,一场大火,毁了两人苦心经营的乐园,因为不是别的,他们有一个孩子,但是,那孩子却是生下来就智力低下,两人相信,只要有爱,一切都能化解,渐渐的,他们发现,生活,其实并不如小说写的一般的美好,生活中,围绕着钱、柴米油盐、烦恼和时间,时间改变了一切,大城市建筑化,让偏远的小山区不再辉煌,温泉会馆渐渐没落,没有了金钱的支持,兄妹两人无法继续为自己的孩子看病,他们甚至不能融入到社会中去,他们没有正当的夫妻关系,他们的孩子不能像别的儿童一样,上小学、上中学、上高中、上大学,平平凡凡的度过一生,他们只能躲藏在山中,守着自己的一方乐土。

可是,他们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当事情临到,经不住真相的打击……

“够了!我受够了!”

“就这样躲一辈子吗?”

“你冷静一些!”

“冷静?我无法冷静!哥,我们的孩子没有救了!我也不想活了!”

啪!

故事讲到这里,我幽幽一叹,不过说到底,他们虽然是可怜的灵魂,却也不能这样肆意残杀人类,我们一行九人,活下来的,却只有四个,不过,想起那对兄妹,我就恨得牙根直痒痒,早就知晓一切的他们,却选择去当观众,眼睁睁的看着厉鬼残害凡人的生命,虽然我不是圣母,却也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过,说到那对古怪的兄妹,我还有必要说一下,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名字,而且也知道他们并不是什么猫妖,能有那样琥珀色瞳孔的人,一定是任家的人,虽然姜狐没说过,但是经他那么一提,我也就想起来七七八八了,我说怎么觉得在哪里有见过那个任家人起手结法印的手势,原来,我是曾经在师傅那里见过的,如果能早一点想起来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去套套近乎,同是道家中人,他们也不至于对我太过狠毒吧!

对于我这种乐观的想法,姜狐只是冷冷地一声嗤笑,说,你当任家人是圣父、圣子还是圣母?或者说,你以为他们脑子里装的大便?

……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哥哥就是任家家主的长子,而他那个阴沉脸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

两人分别叫做——任剑、任艾。

天刚蒙蒙亮,窗外的天际还泛着鱼肚白,我就被一阵拍打玻璃窗的声音给吵醒了,张嘴打了个哈欠,拉开了窗帘,将窗户拉开了一半,伸手接过一只盘旋在我窗户外的白色千纸鹤。

纸鹤落到手心里,还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我又打了大大的哈欠,解开纸鹤,上面一行字写得刚毅有力:学校,等你。

署名:张四。

用这种式神传话的方式是我和张四在南山的时候常用的,不是为了显摆学习的技能,而是因为师傅很吝啬,我们在的那几年,他都没按过电话,直到我们两个分别学成满师毕业后,才打电话来告诉我们,他家刚刚按装电话了,并让我们把电话号码记下,面对着师傅那张老脸,我每每都觉得感到一种无力感的袭来……

然后,在风中瑟瑟颤抖。

不过,将问题转回他在学校等我的这件事,我颇感意外,以张四的人,应该不会主动来找我才对,莫非是出现了新问题……

我的脑海中闪过在殡仪馆的那夜,张四所说的话来,“我在追一只妖力强大可以幻化成人形而毫无破绽的妖怪。”

难不成,那个妖怪还没追到?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一股不安定的成分,仿佛离危险越来越近了,怔怔地望着手心,感觉身体里灵力的波动,流遍四肢百胲,我强压下那种感觉,回到床上,打算再睡了个回笼觉。

算了,叫他等着去吧,谁叫他吵醒我……

清晨的风总是让人起鸡皮疙瘩,钻进人的衣服里,凉飕飕的,我抱着胳膊,睡眼惺忪地朝学校走,一大清早,路人不是很多,路过学校旁边的一个拐角通道那里,感觉到一阵灵力的撞击,柔和却又不失凌厉,难道是张四?

我咬了咬下唇,往前快走了几步,却见一幅奇怪的画面,只见穿着一个黑衬衫仔裤的姜狐站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中间,而底下站着一个仰着脖子叫嚣的灰衣少年,姜狐俯视着底下的人,表情带着一点愤怒,又带着一些无奈和无力。

底下的灰衣少年手里执着一道金纸灵符,瞪圆了眼睛,仰着稚气未脱的小脸恨恨地望着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姜狐,如果不是我看到了少年手里的灵符,说不定,会以为这只说自己是热心肠的妖精欺负小孩不成,反被人围追堵截到了大树下。

姜狐恨恨地吐出一片树叶,吼道:“靠,老子又没惹你,你干嘛老缠着我?!”

底下的灰衣少年也不理他,大喊道:“妖孽,看我不收服了你,容得你猖狂!”

对这小孩满口的古韵古腔,我第一个反映就是,这孩子修真小说看多了。

“干嘛呢你?”我双手插着兜,晃悠到了树下,姜狐一眼就看见了我,一脸忿忿地道:“这小子太气了……”

我这才看向那个灰衣少年,见我来了,灰衣少年瞥了我一眼,赶紧道:“那个女人,你快离开这儿,这里一会儿会很危险的,我可没功夫保护你,快走快走!”

什么叫那个女人?

这死孩子,一点也不可爱……

姜狐朝我招了招手,准确的说是扬了扬毛茸茸的爪子,我啼笑皆非地看着他,走了几步到树前,“怎么?在我面前,终于愿意装畜生了?”

他无奈地看着我,“你把这小孩赶走,我给你装一天!”

闻言,我的嘴咧得更大了,“这死孩子一看就是个犟种,怎么了?三千年的大妖怪,你应该能非常容易就解决了他啊,怎么反而被追上树了?”

他撇了撇嘴,模棱两可地回答着我,“说了你也不明白,这段时间,我不能杀生。”

许是见我和姜狐攀谈得如此熟络,那死孩子连忙拔出藏在袖口里的桃木剑,喝道:“死妖婆,原来是一伙的,看我不斩妖除魔,杀了你们这对为祸人间的老妖精!”说着,桃木剑猛地刺了过来,我反映不及,被这死孩子的剑滑破了胳膊上的一点皮,这才发现,这死孩子是来真的!

随手扬出一张空白符纸,我一指摸上钢笔里的朱砂,画了一张“定”字符,准确无误的贴在了那死孩子的脑门上,那死孩子立刻就像电视剧的僵尸一样,呆立不动了。

“下来吧!”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姜狐整了整衣领,嘴角微微抽搐,“你没事吧?”

“没事。”

“我想也是,皮糙肉厚的……”他微扬起嘴角,径自说着,丝毫不顾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毕韵,你别那么看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帮我这点小忙,受点小伤也是应该的,不是我说你啊,对付个小孩子都能伤着,真不知道你那十几年是怎么活的,你师傅教你的学问都学到狗子里去了吧?”

越说越怒,我抬腿就走,我发现我真不该救他,不,是从我踏进这里来,就是个错误!

怒及反笑,我眯了眯眼睛,一边走一边斜瞅着他,“那你倒是说说,我何德何能,让您这妖仙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这么一个皮糙肉厚的人类啊?”

他明眸流转,狐狸眼精亮,“我是谁呀?我很热心肠的,你也看过我的原型了,还不知道,我的心绝对要比我的毛色要热烈火红!”

“骗鬼啊,你这狐狸精多得是秘密,”刚进校园的大门口,我就停了下来,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那一脸无辜的表情,“你等着,早晚有一天,你那狐狸尾巴得让我攥在手心里,烤来吃!”

姜狐不怒反笑了起来,身子向前倾了倾,贴进我的脸,一脸温情的微笑道:“呵呵,反正以前你也没少打我这尾巴的注意,如果你能拿得到,送给你又何妨呢?”

冷冷一哼,突然,感觉到一股冷意漫天袭来,若有若无的压力让我胆战心惊,我把头慢慢转到了左边,一袭白色的中山唐装顿时映入了我的眼帘,最让我意外的是,那张清秀的脸孔上满是冰霜与若有若无敌意,冷目横对着我们。

看了看身边笑得一脸开心的狐狸,我哆哆嗦嗦地叫出了几个字来,“,嗨……四大表哥……”

不管用词汇都不足以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比羞愧要浅,比做贼心虚要深一些,我的学问有限,面容也只能用扭曲来形容。

张四的眼睛紧紧盯着姜狐,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视着,眼中丝毫没有我这个女主角的存在,这让我一度产生了很大的挫败感,姜狐始终是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笑得意味深长,而张四的脸色就如同冰冻的秋刀鱼一样,又凌厉又发寒。

“呵呵,四大表哥,你穿唐装,比风衣还好看,呃……呵呵……”

寂静无声……

我唯有再干笑两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两人,我深知,如果现在不阻止,这一人一妖很有可能在大庭广众下打得惊天动地。

想到这一步,我咬了咬牙,往他俩中间一站,对着张四艰难地道:“那个……张四,你听我解释,他是……”说到这里,我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夹在两人针锋相对的目光中,我的脊背一阵一阵地冒冷汗,两个人谁也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我只能悻悻地闭上嘴。

就在这时,张四扫了我一眼,我立刻犹如在砧板的感觉,他一言不发,转身就朝学校后院的林荫小路走去,姜狐也微笑着慢悠悠地跟上张四,步履轻灵,我边走边想,如果一会儿真的打了起来,我应该帮谁?

帮妖精打我哥?

……

帮我哥打救命恩妖?

……

可是,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如果我插手了,他俩会不会联手一起打我?

……

脑残了……

正在我想着,张四微微弯腰躲开低矮的树枝,进了一片小空地,一般在那个时候,这一片小林子里,除了少量的一些学生会在那里读书或者幽会什么的,所以,整个林子里的人并不是很多,不过,尽管这样,我还是警惕地扫了几眼,确定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人看见。

张四停下后,慢慢抬起手,两掌合在了一起,从掌心里渐渐凝变出白色的光晕,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接着,他两手缓缓分开,分开的两个掌心间,渐渐显现出一柄银色的长剑来,剑光流转,我见他召唤出流光剑来,立刻吓人魂不附体。

“有话好好说嘛!”我苦笑,劝解道:“不要急着动手嘛!中国人讲究含蓄一些,我们先吃个饭,聊一聊,再动手,你们说这个提议怎么样啊?”

姜狐轻轻瞥了我一眼,然后,左手抬起,立在左脸侧,修长纤细的食指上立刻环绕着一圈红得艳丽的火焰,绕着他指尖轻转,照得他的脸,更加显得妖冶邪魅,惑乱人的心神。

“韵表妹,他是妖,你不会没看出来吧?”张四眸光流转,冷冷地射向我,我呼吸顿时一窒,真不愿意承认……最初的时候,我是没看出来……

“我知道他是妖精,但是,”我挡在两人中间,双手交叉,做出圣母般的慈爱的表情,“张四!我们不能因为他是妖精,就反而歧视他们不是?学道术,讲究慈悲为怀,万物皆有生命,即使是妖也不例外啊!你得一视同仁啊。”

“妖狐的存在,只为给世间带来灾难。”张四一字一句地说着,手中的一把流光剑慢慢化为了数把流光剑,环绕在他的身侧,散发着白茫茫刺眼的光。

“可他救过我,他与别的妖精不一样,,” 呃,等一下,我自己吐个先,强压下反胃的感觉,我扯起一抹微笑,继续道:“即使他是妖,也正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是一只热心肠,善良的妖怪,姜狐他可是从来没有害过人的。”

“就快了。”张四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正当我想问一句“什么”的时候,林子里突然响起了一个轻佻傲慢的男音,“张兄,要来帮你吗?”

听那声音,可一点也不像要来帮忙的,倒像是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我猛然一惊,觉察到这声音竟然无比的熟悉。

张四眉目轻微一凛,微微扬起头。

此时,一道英挺的身影从一棵小树上一落而下,正好落在了姜狐与张四相对的旁边,那是局外者的角度,至少再我看来,是的。

面容俊美,眉宇轻佻,嘴里还叼着一根还没点燃的香烟,手腕上的刺青狰狞明显,看向我的时候,他微有惊诧,“啊呀,是你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想起这个家伙在洞穴如何欺压我、威胁我,我就想阉了他,当即就撸胳膊挽袖子,哀家我已经恢复灵力,现在看丫不把你打成椭圆形!

此刻,我也顾不上张四和姜狐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任剑的身上。

“你来这里做什么?”张四冷冷地看向任剑,后者将烟点上,朝张四轻吐出一口烟圈,勾唇笑道:“我来,自然是有我的事,张兄,我可不是你女朋友,就算我来幽会,你也不着啊!”

听张四和任剑的对话,让我发现这两人并不如称呼上的那般和谐,虽然一口一个张兄,可是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们背地里却势如水火。

多了一个任剑,他们之间的关系便微妙了起来,如果张四与姜狐动手,谁也不敢保证,那个任剑会做出什么鱼翁干的事来,而凭我的力量,似乎不能阻止那个姓任的混蛋。

三个人,一时谁也没动手,都是怔怔地望着对方,不言不发。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这个女主角,又再一次被忽略了……

我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很想说,要上课了,可这情况,根本容不得我离开,终于,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的肚子叫了一声,我摸了摸胃,想起在路上买的干脆面,从挎包里拿了出来。

捏碎……

声音很刺耳。

尤其在这样一个寂静无人的场合里,同学们都去上课了,还剩下我们这四个傻子默默地对视着,谁也不动一步,我将调料包撒了进去,摇晃起来……

声音还是很刺耳。

拿起一块,放在嘴里嚼……

声音仍旧很刺耳。

但是,三人谁也没动。

我发现,就算我在旁边煮方便面,都不一定能干扰到他们。

又多了几分钟,我吃完干脆面又吃了个鸡蛋饼,然后,喝了一大口矿泉水,刚摸了摸嘴巴,张四额头的青筋一跳,他忍无可忍地看了我一眼,手腕一转,流光剑瞬间消失不踪,简略地说道:“暂且收手。”

他说这话的同时,我很不礼貌地打了个饱嗝。

当张四反手收了流光剑后,姜狐也笑眯眯地一晃手,指头捻灭了最后一丝火星,光洁修长的手指上,半点瑕疵都看不到。

任剑一脸兴趣索然,耸了耸肩,道:“哎呀,无趣呀无趣。”

姜狐弹了弹指甲,黑瞳孔一斜,盯着任剑俊美的脸蛋,“你是来找他的吧?”

任剑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小小的诧异,随意恢复了轻佻,他微微勾起嘴角,道:“谁呢?”

被人反问的姜狐眯了眯狐狸眼,轻笑着哼了一声,倒是没回答。

张四对他们的对话表现得没有丝毫的兴趣,倒是我,恨不得姜狐和任剑绑起来,拿着一根沾着盐水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他们的身上,撸着袖子,手掐腰,一脚踩在椅子上,恶狠狠地问:“说,你们倒说是不说?恩!”

然后,耳边是两个人低沉的呻吟声……

销魂。

当然,我也只是敢想一想而已。

张四突然侧过头来,对我道:“韵表妹,你不是有课么?”

是有,不过,应该不用去了……

可是,当张四说完这句话后,耳边传来那只狐狸的一声刺耳的尖叫,“啊!今天有我最喜欢的解剖课啊!”

……那也是我最喜欢的课程,不过,今天全让你们这三个给耽误了。

姜狐一脸的激愤,指着两人狠狠地骂道:“你俩这王八蛋!”说完,握拳跺脚地朝后面跑掉了,我甚为不解,凭姜狐这身手,想解剖多少个人都没问题啊,不要说死人,就算他心血来潮,想解剖活,也没有人敢提出意见来。

我的嘴角一阵抽搐,转身就想走,这时,张四的一句话让我愣住了,只见张四走到了我身边,“我跟你一同去。”

他说什么?

张四要跟我一起听课?

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了张四坐在教室里,拿着一条胳膊与握着手术刀的姜狐互相对峙着,而我与同学们瑟瑟地躲在门后,小狸猫般恐慌地看着两人的画面。

“正好,我也闲着,我也去,”任剑温柔地一抚刘海,眨了眨眼睛,对我道:“韵表妹——”

瞬间,我的鸡皮疙瘩集体起立。

然后,我的脑海中,除了张四与姜狐两个人,旁边还有抱着一盆福尔马林,磨刀霍霍的任剑,我站在一旁,哆哆嗦嗦的喝道:“不……不要动,否则……否则我开枪了……”

……

……

现在形势不利,两掐一,无法拒绝。

姜狐这厮跑得飞快,已经不见人影了,我唯我昧着良心扯开一抹微笑,说:“欢迎。”

我从后门偷偷溜了进去,趁着前面年轻的男老师回过头去,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一张空桌前,这时,老师刚好回过头来,给同学兴致勃勃地讲着人体的比例,教同学们一会儿该怎么切割,我刚吁了口气,正想看看旁边的人是谁,谁知道,我一转头,就看见了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张四。

我倒吸一口凉气,好快的速度……

朝左边一看,任剑手肘支着桌面,见我看他,脑袋不动,惟有眼珠朝我这里转了过来,双眼弯弯,笑眯眯地斜瞅着我。

诡异的男人。

往前看了看,一眼扫到了一个亚麻色的脑袋,姜狐离最后一排隔了三排,许是意识到了我的目光,他顿了顿,回过头来,我感觉身边的两人齐齐朝他投去一个注目礼,顿时,脊背上,仿佛有西在爬,凉飕飕的。

不过,那感觉不是来自身边的两人,而是……

门后。

我僵硬着回过头去,只见后门外站着一个黑影,我惊诧地埋低头,死死地盯着后门口,那里站着一个女生,僵硬的身体杵在那里,半遮脸颊的长发遮挡住了那清秀的面容,是齐佳?!

她双目木然,只是直直地瞅着我,嘴巴一张一合,我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齐佳直直地站在后门口,她的目光使我感到一丝凉意,目光中的绝望更我惊诧不已,鬼使神差的,我紧紧地盯着她的口型。

就……

我?

……救我?!

齐佳?!

我正准备站起来,这时,一个铁桶磨地的声音响起,吱噶一声,很刺耳,我一惊,赶忙看向讲台,那个年轻的男老师已经把需要解剖的标本拿来了,我松了口气,感觉心里紧绷绷的,再回头朝后门看去,后门,已然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

齐佳为什么要我救她?她遇见了什么事么?

咚、咚、咚的声音自我左边响起,虽然那声音很小很轻,可是在我听来,却很有震撼的感觉。

是任剑。

他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眼睛看着前方,入眼的他优美的侧脸,唇型也很美,虽然他没看我,却听他轻声道:“我嗅到了一丝邪恶的味道。”

邪恶的味道……

本来我想问什么叫邪恶的味道,可是,不想给他好脸色看,所以阴阳怪气地骂了句,“任家是哮天犬的后裔吧?”

任剑也不生气,只是把目光从前面做实验的老师身上移到我的身上来,倾身靠了过来,逼近我的脸,嘴唇扬起优美的弧度,“可悲的灵,在临死前最后的哀鸣,所谓的求救,你懂是不懂?”

我愣了,他的目光仿佛黑色旋涡一般,简直能将人的魂魄都吸了进去,在我怔神的一瞬间,右侧一股强大的压力袭来,瞬间冲散了那黑色的旋涡,只听张四猛地站了起来,冷冷喝道:“你想干什么?”

张四这一冷喝,将前面做实验的老师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本该切在标本上的一刀,居然割在了自己的手背上,老师惨叫一声,将我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了那老师的身上,此刻,我不得不钦佩那个老师的魄力,为了把同学们的目光再次吸引过来,居然来这种自残行为都做得出来,不愧为众老师的楷模……

任剑也不顾众人呆愣的目光,慵懒地靠在了椅子上,抬眼斜看着张四,“没怎么啊,只是有些寂寞而已,你别那么紧张嘛?我们只是聊聊天而已。”

“骗鬼么?”张四眯了眯眼睛,“姓任的,你怎么对我没关系,大不了,我把你施在我身上的东西,全都还回去!可是,你别对我表妹做什么。”

任剑轻轻勾了勾唇,眼睛瞥向了窗外,不置可否地轻笑。

姜狐在前面风凉地劝解道:“哎呀,别在上课的时候吵架啊,一会儿回家吵去,老师你不要激动,继续讲啊,刚才那一刀该怎么割?”

老师一听姜狐的话,看着任剑和张四瞬间回过味来,脸色铁青,一脸的暧昧不明,“这两位同学,如果想继续听下去的话,就给我坐下,如果不想,就出去,吵架也别在这里吵,一会儿回家吵去!你是吵到床头还是床尾,我都不管!”

全般顿时寂静无声,连张四和任剑听了这话都愣了,同学们瞬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听完这一席话,我突然很敬佩这个老师。

张四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转为红,眼角不停地抽搐,最后恨恨地坐了下来,阴沉着脸盯着黑板,而任剑的接受能力则比较强,朝看着他的同学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来,然后也坐直了盯着黑板。

这时,一个纸团飞了过来,正中我的脑门,我抬头一看,是同社团的大乔扔过来的,她朝我挤眉弄眼了好一阵,我才把纸团打开,纸团上写的是问我右边的张四是谁?叫什么名字,生辰八字等等……

呃,想泡张四么?

乔同学,你很胆量。

我如实写上了张四的情况,最后慎重地加了两个字:未婚。

托人传过去之后,我才舒了口气,还没等一会儿,又有纸团横飞而来,问我张四与任剑是不是真是那种关系?如果不是,她有没有机会等等……

我一下子犯了难,只好写上一行模棱两可的话:这……我哪知道啊。

表面上看不出来,现在的人都隐藏得太过黑暗了,暗地里,我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关系是什么,我总不能一口咬定张四和任剑什么都不是吧?这种打保票的说话方式,显然有失我的原则。

回完纸团后,我开始想齐佳的事情,想她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危险,任剑所说的那句灵的求救又是指什么?如果说,刚才我所见到的齐佳真的只是一个灵魂的话,那么她的肉身在哪里?

还没等我想几分钟,顿时,噼里啪啦而来的纸团把我砸得抱头鼠窜。

真是世之大无奇不有,居然问什么的都有人……诶?怎么还有男生问任剑的喜好?

我嘴角一抽搐,抬头看向问话的男生,那男生是咱们班最娘娘腔的一个,他回头朝我露齿一笑,拈起兰花指摸着自己过长的发丝,双颊微红,一双大眼睛不时扫着任剑优美的侧脸。

我沉默了。

偷偷看了一眼任剑的侧脸,罪恶的小火旗冉冉升起,我郑重且严肃地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男人。

然后扔了过去,那男生看到纸上的答案后,惊诧地看着我,挑眉看着我,我知道他在问我是不是真的?我严肃地点了点头……

老师讲解的过程中,我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是不停的在回条,张四见了,愣头愣脑地来了句:韵表妹,我还不知道,原来你人缘这么好啊?

盼望着快些下课,齐佳的事堵在心里,有些不好受,可是,偏偏一会还有动手实验,我们这一组分到了小块肌肉组织,老师用包得跟粽子一样的手演示着切割技巧,我拿着小割刀和镊子慢慢学着,这时,一只温柔的手握住了我手中的小割刀,我朝左边一看,是任剑温柔的笑靥。

他轻声道:“我来。”

而就在这时,另一只手从右边伸了过来,冷冷道:“还是我来吧。”

我突然意识到,这堂课,我可能要被记零分了,于是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放手,我是学医的。”

这两个旁听的还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同时放了手,扶在了桌子上,我这才松了口气,刚准备对一块肌肉组织下刀,突然发现桌子小幅度地震动起来。

难不成是……诈尸了?

桌子震动的幅度以及频率越来越大。

啊,怎么会这样?

这让我根本没法下刀啊……

任剑和张四两个目中无人地看着前边,按着桌子的手微微颤动,身边是两人散发的灵力撞击波动,一股刚猛强韧,一股带有压迫性,我这才明白,他俩又较上真了……

桌子猛烈的震动着,我的额角落下一滴冷汗来。

过了五分钟……

还在晃。

过了十分钟……

仍旧在晃。

我还什么都没做,终于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老师惊讶地看着我,“怎么了?这位同学。”

我面容扭曲,坚定地说:“老师,我想换个位子。”

让我郁闷的是,我根本不知道张四和任剑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怨?

本是同性生,相奸何太极。

万幸的是,下课后,任剑和张四同时不见踪影,我不禁猜想,他们不是谁也看不上谁,出去单挑了吧?同学们对两人的同时失踪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或许他们有更深刻的思想,不过,我不喜欢挖别人的隐私问题,就让他们大胆的猜想去吧。

下意识地看了看后门,走廊里跑过名嬉笑的学生,齐佳没有再出现了,她的那句“救我”,给我的刺激很大,我拿出手机拨打了齐佳的电话,是无人接听状态,又拨了一遍,然而,这一次拨通了,可是,对方没有说话,我喂了几声,喊了几次齐佳的名字,终于,手机里传来一阵刺耳怪异的笑声,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是指甲挠着黑板的声音,听得我牙根一阵发酸。

姜狐一把抢过电话,按下了结束通话键,轻轻微笑道:“下节课是生物化学,你的笔记带了么?”

我扬起头,从他手里拿过手机,“不好意思,下一节课,你可不可以帮我记下笔记?”

他笑容仍旧不改,“怎么?你有手有脚,还要我帮你?”

“下一节课,我有事,不能上,”我想了想,又补充道:“齐佳出事了。”

“哦?”

“你跟我来。”说着,我拉过他的手腕,把他拽出了班级,姜狐始是挂着浅笑任由我拉着他,根本不加反抗,也不问我什么具体情况,我立刻被他这种眼神,给看毛了。

就在这个时候,短信的声音响起,我拿起手机打开短信息阅读。

毕韵,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但是,请看到这条短信息后,速来校图书馆,我和……

这条信息是黄小容发来的,后面的字是断了。

我的手心一阵发凉,果然是出事了。

“黄小容和齐佳可能在图书馆里出事了,我们去看看!”我急切地对姜狐说道。

姜狐微微一怔,好半晌才道:“可是,一会儿还有……”

“别可是了!”说着,我拉着姜狐一路朝图书馆里跑去,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在后面竟然听见一个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图书馆里的管理员在柜台那里整理着借书记录,也不注意我们,只是说了句,“请不要在图书馆里大声喧哗。”

我又拨打了黄小容的手机,这时,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在我的周围响起,是摆放医学书籍的一个大书柜,铃声响了很久,我真是怀疑,她的手机丢在了图书馆里,而无人接听。

因为在里面,所以光线很暗,我隐约看见书柜隔层里的手机散发出来的蓝光,轻轻走了过去,一张映着蓝光的脸顿时呈现在我眼前!

黄小容拿着手机只是愣愣地看着屏幕,并不接听,好像痴呆一般,双目无神地看着手机,站在书柜面前,仿佛根本没注意到我的在她面前一样,而里面躺着一个黑衣长发的女生,那女生居然是齐佳!

“黄小容,你……”

“你看看后面。”姜狐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耳边响起。

“后面?”我猛地回过头去,顺着姜狐的目光看去,只见休息区上坐着两个男生,一个身着休闲运动衫,而另一个穿着一个白衬衫,两个男生相对而坐,目光无神看着手里的书本,来书拿倒了丝毫未觉察。

两个人,赫然就是WC和雷达。

我惊讶地看着他们三个人痴呆的样子。

“这个图书馆里有什么东西?”我闭上眼睛,侧头看了看姜狐,他抿了抿菲薄的唇瓣,“你要救他们么?”

听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想到,身边有个无所不能的狐狸精,本来阴郁的心情瞬间好转了一些,我小心翼翼地从黄小容手里拿过她看的书,发现那些文字竟然像会动一般,就像电脑神奇的图片一样,转得人眼花缭乱,当下赶紧闭上了眼睛。

可悲的灵,在临死前最后的哀鸣,所谓的求救,你懂是不懂?

最后的求救,灵魂……

难道他们的灵魂被吸进了书里?!

“姜狐,他们的灵魂似乎被吸进了书里,我们需要进去救他们。”我合上书页,知道一定会很危险,拉上一个三千年的妖精跟我一起去,效果一定会事半功倍。

姜狐看了我好久,眼瞳微闪,许久才轻笑一声道:“我拒绝。”

“什么?”我几乎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不确定地询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眉轻柔,盯着我瞪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意思就是,我不去。”说着,他径直越过我,与我擦肩而过,朝图书馆外门走去。

“姜狐,你疯了!”我愣了半晌,回过神来,才朝他疾声喊道。

还没等姜狐说话,门外传来一个比我还要响亮的吼声,“保持安静!”

我的头立刻缩了缩,死死地盯着他的后背,将声音放小了,才低喝道:“他们是我们的朋友,你这样见死不救,还算是人吗?”

姜狐朝外走的脚步总算停了下来,他微微侧过脸来,与我刚知道他是妖狐时的那个雨夜一样的动作,只是,这一次,没有雨水从他脸侧滑落下来,一瞬间,我见到的是他的脸,冷若冰霜。

“他们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我也不需要朋友,况且,”他顿了顿,又低笑道:“我本来就不是人。”

我怒火中烧,“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他耸了耸肩,“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像白痴一样,陪着你到处乱跑,就是了。”

“你给我再说一遍!”我大步上前,恶狠狠地拽住他的衣领,姜狐懒懒地看了我一眼,还没等说话,那该死的图书管理员又吼道:“你给我再说一遍?”

我怒火未消,直接朝管理员的方向大声吼道:“不好意思!我请你现在闭嘴!”

那边没动静了,半晌后,我正准备开口,那个女管理员一脸厌恶地走了进来,看着我揪着姜狐的衣领,顿时一愣,然后很反常地露出一脸职业性的微笑道:“两位在吵架?”

我和姜狐没说话。

“有话好好说啊,别动手啊!那个……你们慢慢吵,不着急,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误会不能解决的?我和我男朋友就是这样,吵了一场,道个歉,就好了,我先出去了。”说完,管理员说完,就转身走了。

我和姜狐都愣了。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

“哎呀,把手放下啦,别动手动脚的。”他皱了皱形状姣好的秀眉,“这么粗鲁。”

“我粗鲁?”我忍无可忍,仰头瞪着他俊美的脸,拳头在身侧蠢蠢欲动。

“毕韵,你别这样嘛……”

他若有若无地轻叹了一声,声音带着点淡淡的……撒娇?!

我的骨头顿时酥麻掉了半边,鸡皮疙瘩瞬间起立,整了整面部表情,和心理情绪,我转为一脸正色地道:“好,我承认,我是没有理由要求你陪我一同去救人,但是,让我很好奇,你的态度为什么转变得这么大?你不是说,你是一只热心肠的妖怪么?”

姜狐闻言,瞪了我好半天,然后,突然低声大笑起来,一声一声,犹如打在我的心尖上,带着摄人心弦的感觉,我呆呆地看着他笑够了,停止了,然后,他一脸温吞的柔情,“傻瓜啊,妖精的话,能信么?”

“那我是不该相信你了?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助你良多,给你这种错觉,也不足为奇,”姜狐黑瞳一闪,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他的瞳孔竟然慢慢转红,一点一点汇聚在他的黑瞳仁里,“其实,你表哥说得没错,妖狐天生就是为人间带来灾难的,你又怎能去相信一个妖精所说的话。”

我苦笑,“所以我一直在说,我天真无邪啊。”

姜狐沉默了。

他的瞳孔越发的艳红,我惊叫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他突然捂住自己的眼睛,再开口,声音竟然有些疲惫,“有人来帮你了。”

我闻言,顿时一怔,随即头歪了歪,从门口里走进来两个人,前面的那个人身着白色的中山唐装,只是头发上粘了一片与那冷竣的外表极其不合适的枯叶,而跟在后面的男生,穿着一身亮黑色的紧身皮衣,身姿英武,与前者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他的皮衣上有几个淡淡的鞋印。

是张四和任剑。

张四瞥了一眼姜狐,冷冷道:“早说过妖怪靠不住。”

任剑轻佻地笑了,眉眼的轻浮,,张四同样瞥了他一眼,补充道:“同样,任家的人,也靠不住。”

冷哼一声后,张四站在了姜狐的面前,冷眼而视,声音满是肃杀,“即使他想去救人,我也不会让他这只妖精去。”

姜狐很挑衅地挑了挑眉,然后一脸温柔的微笑,将手放下胸口,优雅地欠身道:“那么真是感谢,省得了我很多的麻烦,在这里,我先替那几位同学,谢谢你了。”

张四同样挑了下眉,“不必,我本修道,助人类杀妖,本是天经地义的。”

“哦,是吗?”姜狐笑得温柔。

“不然呢?”

两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我夹在中间,像是碳烤的牛肉,不论怎么翻,都熟。

这时,我的眼角注意到任剑的动作,他对张四和姜狐的针锋相对,恍若未闻,翻着我从黄小容手里拿来,随手放在桌子上的书,他看得津津有味,嘴角还不时露出嘲讽的轻笑,突然,任剑手腕上的刺青光芒大胜,刺痛了我的双眼,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白光最刺眼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任剑的一声咒骂“该死”,然后便再也没了声音,光芒是在一瞬间褪去的,我赶紧睁开眼睛,任剑还好好的站在原地,只不过,像是蜡像一般的呆立不动了,他的右手挡在眼前,而右手的手腕上,光洁一片,那个封印银发美男珏的刺青,已然消失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我喃喃出声。

只听耳边传来张四冷淡的声音,“只剩一副躯壳了,灵魂显然是被吸进了书中。”

我点点头,“是的,雷达和WC、黄小容、齐佳三个人都是这样的情况,只是知道,为什么齐佳会昏迷不醒?”我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从书柜间传来一个嘿嘿的阴笑声。

张四皱了皱眉头,朝里走去,我快步跟上,惟独姜狐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我们,没有动。

“嘿嘿……”

顺着笑声寻去,我猛然发现,笑声是齐佳传出来的,她双目紧闭,却咧嘴笑着,那场景着实诡异,脑中灵光一现,我这才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关于,齐佳与黄小容三人的情况不一样,别人醒着,惟独,她昏迷着的原因。

“齐悦?”我蹲下去,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推了推她的身体。

此时,地上的齐悦猛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脸贴脸地看着我,瞪大了眼睛,劈头盖脸就一句,“灰姑娘?!帮我揍她继母!”

……

我呆了。

由于齐悦每次出都是一鸣惊人,我都见怪不怪了,但是,怪就怪在,她说的话,很难以让正常人去理解……

没有焦距的眼神慢慢恢复了清明,她这一嗓子,我更加敢肯定我的猜测,现在醒来的人,必定就是齐悦了。

姐姐自卑,妹妹自恋。

齐悦定定地瞅着我没说话,我正纳闷呢,难道说,齐悦的灵魂也被拉进了书的世界里?

正当我疑惑着,这位大姐突然伸手掐我的胳膊,我惨嚎了一声,恨恨地瞪着行凶的女人。

她呆愣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抬头惊喜地看着我,“你很疼?这么说,我不是在梦里了?”

“你什么意思啊……”我无奈到连吵都不想吵了,跟这帮非人类在一起,我迟早是会患上精神分裂的。

“毕韵!你要救他们,齐佳他们被锁在了书里!”

与我先前猜想得果然没错。

“按照道理来说,如果看书的是齐佳的话,你应该在她的身体里沉睡着,齐佳的灵魂被吸走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齐悦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一脸愁苦地道:“此事啊……说来话长啊……”

我郁闷地一拍脑门,扫了一眼处于呆滞的四个同学,“那你就长话短说!”

“长话短说就是,我和齐佳刚才对话了。”齐悦言语利索地吐出这么一句不明不的话,我又是呆滞地“啊”了一声,却见齐悦撇了撇嘴角,显然不愿意与我再多废话了。

突然,只听后面的张四说道:“我们得快些去救人。”

“为什么?”我一回头,发现不知道从何时,张四已经站在了黄小容的面前,两指竖起,以指背贴在了黄小容的眉心间,也就传说中的印堂。

按照道理说,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如果就这么出发了,会不会死里面?

张四的神色异常的冷竣,沉声道:“如果魂魄离开肉体太久,肉体便会越来越虚弱,人类的肉体里分别承载着神和精,神和精,谁也离不开谁,两者是互相依存的,同理,若其中一样离开了,那么另一样,也不会在人体呆得太久,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你会见到你的同学来向你求救。”

“那,为什么雷达和WC没有来向我求救呢?”这根本解释不通嘛!

张四颇为无语地瞅了我一眼,负手道:“人和人的思想,也是有差别的吧。”

思想?

呃,不懂……

我默默地看着张四,只听姜狐忽地一声轻笑,莫名其妙地说道:“有一个白痴和一个聪明人被坏人关在了一个密室中,只有聪明人知道坏人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而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却在自己被杀的前一秒,还处于呆滞状态,而聪明人则是早有了心理准备,他甚至在心里默默发誓,死后一定要化为厉鬼,来找凶手报仇!”

听完他的一番话,我才似懂非懂了一些,然而,他们讲的太抽象了。

没想到,张四却是意外地附和着点了点头,“韵表妹,你该遇见过,有些冤鬼,甚至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更别谈知道凶手的谁了,他们……”

“……别再说下去了,”我赶紧叫停,他们一答一唱的,是在羞辱我的智商么?卑鄙!“你们的意思白痴也懂了。”

就在这时,从张四的头顶上掉下一片枯叶来,正是先前夹在他发间的,我承认,我心眼坏,让他毫无形象地顶着那片树叶整整十来多分钟,张四盯着那片枯叶了三秒,才将目光转向了我……身边的任剑。

“至于姓任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他的道术不在我之下,更比你强得太多了,连你这种道术低微的人都没有被强制吸进去,以姓任的道术修为,则更不可能了。”

我X你的,张四!你俩老相好地是怎么着?夸他就夸他呗!干嘛顺带贬我?

“可是,你们怎么进去啊?” 这时,齐悦提出了问题的重点。

张四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走到书前,拿起书本,翻开来看,眉眼清明,没有一丝被迷惑的样子。

猛然想到任剑在看那书的时候,也没有被迷惑,反而露出嘲讽的表情,是在嘲讽这样的诅咒困不住他么,可是,为什么,突然间,任就脸色大变,然后同他的刺青锁一起消失不见了呢?

“接着。”闻言,我侧头接过飞来的一本厚重的书,然后,看见的是姜狐似笑非笑的脸。

我想说些什么,却始终也开不了口。

“要怎么做?”我同样翻开了书,低头去看,字体在慢慢变得凌乱,变得畸形,一会儿排着B字型,一会儿排成T字型……

张四突然道:“很简单,灵力全封。”

我正迷糊着,我想,我要吐了,这书是盗版的吧!怎么没把我灵魂吸进去,反而,把我搅得头晕眼花的……

还没来得及问出怎么样才能灵力全封,张四已然闭眼不动了。

大哥,我还没有走啊!

朦胧间,耳边似乎传来姜狐悦耳的轻声细语,“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便勉为其难送一程吧。”

一阵漫天的无力感顿时侵袭而来,让我整个人都眩晕了起来,黑暗将我笼罩,间,魂魄都仿佛抽离了身体,有点疼,有点辛苦,眼前有个巨大的旋涡,不断地将任何的物体吸入,瞬间,我想到了两个字——养料。

临失去意识前,我似乎听见齐悦在喊,“记住,遇见继母,帮我揍她!”

我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公主,公主,别跑了!

站住!

不能停!我不要回去!

不要啊!

公主,公主啊……

公主,你在哪?

谁在说话?

我的脚在奔跑着,过长的裙摆使我行动不便,身后是追着我的一小队白皮肤蓝眼睛的骑士卫兵,眼见,他们即将要追上我了,突然,我的裙子刮在了树枝上,整个人就朝前仰,骨碌地翻了下去……

头顶上隐约传来那些士兵的呼喊声,我拍了拍脑袋,吐掉嘴里的草根。

公主?!他们在叫谁?

我冷哼一声,认人都会错的一帮饭桶!

什么公主,我明明是……

话到嘴边,却想不到下一个字是什么,我顿时一愣,明明是……谁来着?

对啊,我是谁呢?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看身上有西方风格的礼服裙子,又愣了。

天呐,我到底是谁?

思维异常的混乱,有一些陌生的片段在脑海中不断的播放,有被打、被虐、被骂,被……呃,貌似就有这些片段了,只是这些片段很凌乱,甚至可以是残缺不全,人脸模糊。

顾不得脑子一团糨糊,我拍掉身上的树叶,站了起来,四处看了看,最后异常笃定地选择了一个方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那一边,仿佛本来就安排好了一样。

这时,我看见前面隐约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很魁梧高大。

心里隐藏的担忧瞬间消了一半,还以为这个森林里,没有人活呢,没想到,刚好碰上个人,我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正要开口,却发现,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人家!

大哥?老伯?

选前者的话,我叫不出口。

选后者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就怕人家不仅不告诉我路,还很有可能会扇我。

恩……“男人?”

这次,准没错了。

那人突然回过头来,满脸的大胡子让我倒吸一口凉气,险些以为自己误走了猿人区域。

那人见到我时,明显一怔,随后满眼是残戾的冷酷,在我呆怔时,突然扬起手重的刺刀,毫不留情刺了下来。

“啊——”

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尖叫,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片段,猎人?这两个字几乎是突然蹦出来的!

可是,过了几秒钟,仍旧没有任何的动静,我悄悄睁开眼睛,只见胡子男人正拔下插在树身上的刺刀,眯着躲在毛发里的小眼睛定定地瞅我,我侧头一看,心脏跳露了一拍,然后加速起来,第一次,体会心跳加速的感觉,原来竟是这么的……奇妙。

从树上掉落下一条红色的花斑毒蛇,蛇头被刺穿了,我不仅想到,如果那刺刀刺在我的脑袋上的感觉……

咽了口吐沫,那猎人见我又不说话了,摇摇头,转身就走。

我一见他走了,急了,上去拉住他,想问路的事,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不杀我,怎么回去交差呢?”

说完,我就后悔了,后悔的想要撞树去。

猎人愣了,惊诧地看着我,半晌没说一句话。

按照道理来说,他是不舍得我的美貌了?恩,是了,果然是个有眼光的猎人。

没想到,这个猎人白了我一眼,嘟囔了一句话就丢下我走到了森林的深处去。

听见了猎人的那句小声的嘟囔,我的眉头顿时拧成了川字,对着猎人消失的方向,破口大骂,“我这么高贵的女人,你居然敢骂我有病?”

虽然嘴上这么说一说,但是想一想,我确实挺有病的,干嘛突然说出那句奇怪的话来,那一瞬间,就仿佛嘴巴不受支配一样,下意识地说出任何不经过大脑思考的话,偶尔,还会蹦出一些我熟悉,却又奇怪的词汇来。

例如,什么叫马赛克?我怎么顺口就能说呢?明明以前没听过的……

猎人走了,我又得摸瞎地寻找了,天色临近傍晚,我一路连滚带爬地来到了一条小道,小道很干净,本来我是不知道这条道的,但是,偏偏觉得这条路就是正确的。

灯火?

远处的一点亮光,让我兴奋了起来,只见前面有一座很古旧的小木屋,里面亮着一盏微弱的火光,我连蹦带跳地跑了过去,摸了一把脸上的灰,走到木屋前,大力地敲了敲门,不禁猜到,里面应该有七个人吧……

门被我敲得用力过大,一下子就给捶开了,这一下子可好,里面的情况,让我一览无余,只见七个穿着诡异,留着白胡子,满脸皱纹的小孩瞪大眼睛惊恐地瞅着我。

我一下子郁闷了,我的造型是特殊了一点,换谁从森林里爬出来,能正常到哪里去啊,但是,也不至于像见了鬼一样的看着我吧……

为了表示我是人类,酝酿了一下,才开口道:“抱歉……我不知道门没锁……”正说着,我仔细一看,屋子里面并非七个人,而是八个人?

恩?八个?

除了七个矮人外,还有一个人躺在七张小床上,蜷缩着,好似一只慵懒的猫,华贵精美的衣服包裹住她纤细的身躯,长长的睫毛垂下,让我很奇怪的是,她拥有一头银如白雪一般的长发美得另人心惊,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对这种容貌,再也没有一丝的震惊了。

“你谁?!”矮人们对我怒视。

我也火了,也怒视,“哈,对那个占你们床的,你们不哼,干嘛凶我?”

“你谁?!”矮人们又问,摩拳擦掌起来,大有我不回答清楚,就要胖揍我的架势。

我瑟缩着退了一步,看矮们抄起油灯、铁锹等一些物品冲了过来,几乎反射性地喊道:“公主的侍女!”刚喊完,我非常吃惊地捂着嘴,矮人们也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我,哎?侍女?我悲惨地呻吟了一声,怎么会啊,我怎么会是侍女呢……

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床上正在沉睡着的美人,定定地看着,突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美人已经醒了,正睁着狭长魅惑的眼睛看着我,也没说话,不过,就是保持着原来躺着的姿势不起来,颇有一番睡美人的感觉。

“公主,你没受伤吧?”

我也不知怎么了,刚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其实我很讨厌婆婆妈妈的,只是一见到她,就反射性地想嘘寒问暖起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不是很熟悉,怎么语气好像是相识了好久一样。

公主只是像傻子一样地看着我,也不回答我的话,过了好久,我才发现,我自己像傻子一样唱的全是独角戏。

矮人们狐疑地看了看我。

“你们不像主仆啊?”

……我瞅着也不像。

明明是我比较有公主的气质,叹,公主的身子,侍女的命啊。

“既然你说,你们是主仆关系,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吗?”一个矮人疑惑地问我。

叫什么?找茬吧……“就叫公主呗!”

“那总得个称呼吧?”矮人们对我开始怀疑了起来,眼看那小手又要摸到刚撂下的家伙了,有的叫,还挑?我头疼地叹息了一声,盯着床上的公主殿下,想了半天,最终敷衍道:“发丝如雪,就叫白雪公主吧!”

矮人们也觉得这个名字很贴切,也就相信了我的说法,关键是,人家公主没有出声否定这个名字的真实性,倒让我松了口气,刚开始我还以为她在帮我,给我台阶下,谁知道,到后来的几天,我才发现,我的公主,完全是个弱智,几天来,她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矮人们也觉得奇怪,只是仔细观察过,倒也看不出她有什么毛病,便也不再深究了。

大清早,我正补着衣服,见到矮人们吃完早饭后,一个接一个拿过墙角的挖掘工具,陆续往外走,我笑了笑,招呼道:“又去挖坟啦?记得,晚饭打只兔子回来。”

矮人们小小的身影顿时一震,回过头面容扭曲地看着我,异口同声地喊,“我们是去挖宝藏!”

我露出了一个宽容的微笑,“呵呵,都一样,都一样,基本都是陪葬品,你们啊,心安理得些,别人埋,你们挖,这不挺完美的么,一看就是给你们特别准备的!”

“……”

矮人们沉默了。

老七捅了捅老大的腰,声怯怯地说,“大哥……要不,咱改砍树吧?”

后面的几个矮人瞪了他一眼,老七怯生生地低下头去。

老大嘴角抽搐,瞪了一眼满脸笑容的我,半晌,才咬牙道:“走,凿山开路去!”

说着,起到了模范带头作用,率先扬着斧子跨出了屋门。

后来,听说矮人们真的去凿山开路了,不过,他们竟然挖出了金矿来,至此后,矮人们从盗墓的改行做了挖矿工,有时,回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太伟大了,救了一批处在无辜懵懂期的青……呃,老年。

我正摆弄着缠手的线团,突然冒出个想法来,不是应该公主为矮人们补衣服吗?怎么就成我补了?

想到这一点,我忿忿不平,忍不住朝白雪公主瞪了一眼过去,但是,在看到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认命了……

“你在做什么?”

一个鬼魅幽幽的声音顿时响起我手一抖,随即很准确地被针尖刺破了手指,流下了我的第一滴处子之血。

幻觉么?!

四处看了看,除了抱膝靠在床头上的公主殿下,似乎没有别人了,而且,我已经有些确定这个公主殿下是个哑巴了,就在我不断的催眠自己是幻觉的时候,那一声又响起了,“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瞪大了眼睛,顺着发生源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原先闭着眼睛假寐的公主已经醒来了,一双纯蓝色的瞳孔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我,鼻子以下的部分全部埋在了抱膝的手臂中,在这种寂静的环境中,我俩目光相对,那幽幽的蓝眼睛眨也不眨,倒真有种让我置身鬼片的错觉。

“是你……”在说话?

“公主啊……”我靠在墙壁上,有些警惕地看着那一双蓝眼珠。

“珏。”

“啥?”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又开口了,声音依旧幽幽的,有魅人的低迷,“叫我珏。”

珏?原来,公主的真实名字是叫珏的啊?呜……我还是觉得我起的白雪好听一些……

重新酝酿了一番,我改口道:“珏公主啊……”

“男人。”

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感觉全身忽地一颤,听她说话,我能体会到撞击心灵的感觉,而并非是耳膜,吃惊地望着她,我再一次瞪大了眼睛。

珏的蓝眸微转,语气仍旧平静,“我是男人。”

“……珏,珏王子……?”颤颤巍巍地吐出这三个字来。

看着外貌绝色的她……呃,不,应该是他,我顿时感觉一道大雷震在了我的耳边,然后,呆愣的目光在珏的身上,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放下手里的线团和针包,在珏毫无感情的眼神下,慢慢挪步到了他的面前,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去……

好,好平……

珏对我放肆的举动没有任何人类有的正常反映,可能是见到从犹疑不信,突然到惊恐扭曲的表情,以为我还是不信他,扬起冰雪一般纯洁的脸庞从下仰望着我,蓝眸清澈,“你可以摸一下下面。”

他的清澈的眼神让我以为他在说,给我一杯水。

“你……你怎么这样?”

而我的反映,像是在说,你怎么能让我去倒?

如果他长得稍微委琐一些,我再稍微美若天仙一些,我很可能会以为,他是想追求我。

就在我俩僵硬时,突然,窗户被敲开了,我回头一看,窗口竟然站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老婆婆一脸慈祥和蔼的笑容,笑着吆喝道“有好东西哦!要看看吗?”

我恨搞传销的……

“多漂亮的带子啊,使用它,可以使容颜更美,好心美丽的姑娘,买一根吧!”

哦……原来是推销的。

扫了一眼老婆婆手上一点也不漂亮的彩色带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一下变得很差,语气竟然恶狠狠的,“不买!”

老婆婆顿时一愣,有些惊诧的样子,随后变脸似的,又恢复了和善的笑容,让我更火大的是,她把目光很没眼光地转向了坐在床上的珏。

“多漂亮的带子啊,使用它,可以使容颜更美,好心美丽的姑娘,买一根吧!”

珏还那副样子,理也没理那个推销的老太婆。

气氛再一次陷入了僵硬的状态,老婆婆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我正要关窗户,突然反射性地停止了动作,张口便对那老婆婆道:“要不……我买几根?”

老婆婆本来有些失望的表情瞬间欣喜起来,赶忙掏了一大把给我,我顺手从线笸箩里摸出一小块金疙瘩,给了老婆婆,临关门前,还听那个老婆婆千叮咛,万嘱咐地说,“这是腰带,不要系错地方了!”然后,喜滋滋地一溜小跑下山了。

看着手中五颜六色的带子,我还在发愣,很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这么没品位。

果然……

“为什么买下?”珏问。

“我也不知道啊,唉,算了……门口有棵苹果树,绑树枝上,做许愿带吧!”

“哦。”

对于做许愿带,我只是个提议而已,没想到珏居然真的把我买来的彩色带子一根一根系在了树枝上。

我艰难地仰起头,担忧地喊道:“珏,随便系一下就好,小心脚下啊!”

这个没良心的,连看我都看我一眼,只是用自己空灵幽静的声音开口道:“没事。”

“没事?是!你是没事!可我快被你踩得吐血了!”

呜——

我跟他真是犯冲,看到他的第一眼时,我就想扇他了!当时,存在着这种想法,还觉得愧疚,现在才知道,女人的第六感比雷达还准。

忽地肩膀上一轻,珏飘然若仙地落在了我的面前,水晶般璀璨的蓝眼珠望着枝叶茂盛的苹果树,我赶紧揉了揉肩膀,如果她是女的,我早就揍死他了!

满苹果树的彩色的丝带,随风飘摇着,淡淡的绿叶香,很纯,很浓,有种青春初恋的味道。

你说,许什么愿望好呢?”

“许你最想许的愿望啊!”我觉得我有说废话的嫌疑。

珏侧头看了我一眼,又望向了苹果树,“可我没有愿望。”

“胡说!人只要有感情,就会有欲望,有欲望就会有愿望……”说到这里,我明显地看他皱了下淡眉,不由得转口道:“……你,该不会连欲望都没有吧?”

珏点头,“是的。”

“你……笑一下?”

珏轻轻弯了起嘴巴,优美的薄唇扬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这一笑,简直让我忘记了呼吸,不仅仅是惊叹,连我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那是一种从内心散发出来的满足与欢愉。

“是这样吗?”珏说话的时候,唇线又重新恢复了平直,而我的那种想笑的感觉,就如同错觉一般,消失不见了。

“你刚才笑得不是挺温柔的么?”除了温柔比较接近外,我已经想不到任何的词汇了,如果说漂亮,就表达不出他那微笑所蕴涵的感情了。

“只是把两个嘴角同时提到一定的高度,就可以了。”珏顿了顿,又道:“这是别人教给我的方法,叫‘模拟感情’。”

“模拟?”感情这种东西……需要模拟吗?

我的眉毛一抖一抖的,天啊,这是哪来的怪物的……

“我还会哭,你要不要看一看?”

听到这句话,身体本能地打了个寒战,我慌忙摇头,“不用了,用了!你也挺累的!”

“我不累。”

“不要!我不看!说了不看,怎么死皮赖脸的!你别过来!啊——”

宁静的森林里,回荡着我激烈的惨叫声。

一块方帕递到了我的面前,我抬头看了一眼,是珏那张毫无感情的脸蛋,我毫无客气地扯过方帕,抹掉鼻涕,坐在椅子上抽泣着,珏站在我面前好半晌,缓缓开口道:“对不起。”

说,对不起。

听他淡得跟鸟似的语气,我以为,他是说,没关系。

“你一点感觉也没有,更别提歉意了,敷衍我!”我刚才发现,原来他的那种“模拟感情”是可以影响别人的感情的,刚才,那美人一落泪的刹那,我就险些莫名其妙的去跳崖,以死谢罪。

珏幽幽道:“这是他教我的,当做了某些让别人伤心哭泣的事情,就要说对不起。”

听到他这一句,我抬起头,愣愣地问:“谁教你的?”

他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把目光定在了我的后面,也就是窗口的地方,我回头一瞧,发现一张皱皱巴巴的大脸在我眼前,“小姑娘……”这惊鸿一瞥,直接把我吓到了地上去。

我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张脸正是昨天的搞推销的老婆婆。

“你怎么总在这个时候打岔?”昨天也是,每当我发现我的求知欲被挑起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两不知趣的东西,总是看不得我好!

老婆婆的眼角一抽,勉强维持着笑容,从自己提的篮子里,摸出一把造型很土的梳子,继续念着一成不变的台词,“多漂亮的梳子啊……”

“使用它,可以使容颜更美,好心美丽的姑娘,买一把吧!”当我抢先说完后,不意外地看见了老婆婆呆楞的表情,眼中有无力、隐忍、痛苦、无奈等感情闪过,非常丰富。

“别露出那种眼神,哪怕你换句新鲜的,也算是敬业了。”

终于,这个老婆婆发现与我没发沟通,把目光不知死活地锁定向了珏,满眼的期待。

珏一直无视这个老人的期待希翼目光,我清咳了一下,珏才把头微微抬起,在我惊诧不已的眼神下皱了皱眉,菲薄的唇瓣吐出两个字,“撵走。”

“……”

老婆婆疯了。

居然撕扯自己的脸皮,张牙舞爪地扯着衣裳,嘴里还吼着我听不懂的句子,比相声还顺口,比诗句还压韵。

我于心不忍,埋怨地瞪了一眼珏,心中害怕,这要真把老人给气出个病来,说不准,医药费就得讹我好大一笔,长这么大了,真不懂事。

“别嚎了,要不……我买一把?”我颇为为难地看着满地打滚的老人家,犹豫着要不要扶一把,又怕她把鼻涕顺势噌到我刚洗的衣服上,不过,最关键的是,我对这老太太没啥好感,不,应该是厌恶。

交了钱,拿了梳子,我亲自目送着老婆婆离开,还是老规矩,她临走前,不忘叮嘱我,梳子是梳头发的!今年王孙贵族最流行的样式!

听完她这句话,我就想把梳子插她脑袋上。

回去后,不意外的,珏平淡地重复昨天的话,“为什么买下?”

“用呗!”我回答的理所应当。

“难看。”

“矮人们太邋遢了,补衣服的线老缠团,也不知打理,我说他们的衣服怎么耗子嗑的一样!”这两天,光是理毛线就让我气得发疯。

“那买梳子做什么?”

“笨!难道我是买给你用啊?美的你了!当然是用来理毛线!想用,自己去买!”

“哦。”

对他这种不咸不淡,纯粹出于别人对他讲的礼貌性的回答,我已经习惯了,不过,让我疑惑的还有一件事,刚才他对那老太太皱眉,明显是厌恶的表情,他不是说自己没感情么,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呢?

我问完后,珏思索了一下,才麻利地回答,“有人说,对着别人的脸一直盯着看,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因为她对我不礼貌,所以,我就不想见到她。”

哟,还因果句呢……

虽说没感情,懂的却不少。

“那你让我摸你下面,你不知道这是不礼貌的事情吗?尤其是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最好不要让我听到任何质疑我性别的话……

珏露出一种很疑惑的表情来,半晌才说道:“恩……这种事,不礼貌吗?为什么他从来没提过?”

“……”

恩……我又对这个“他”非常好奇了。

翌日,我搬了张小板凳放在屋子门口,索性就坐在这儿等那个搞推销的老太太来,这老太太还真没辜负我的殷殷期望,将近中午,才步履蹒跚地来到这里,看她累得那呼哧呼哧的样子,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伟大的信念,让她如此的锲而不舍,不惜从城里爬上半天的路程,非要到这个鸟都不拉屎的小地方来卖木梳和腰带?

这一次,她小心翼翼地从篮子里取出一个苹果来,然后露出两颗黄板牙嘿嘿地笑。

“敢情……您老这堆破烂全都是卖我了,看您老那大岁数了,少整那些坑蒙拐骗的,成不?”

老婆婆一下子愣住了,嗫嚅道:“我……我没有啊。”

瞧瞧瞧瞧瞧,整的我跟欺负老人似的。

“欧巴桑,你唬我是吧?没看我家门前一棵苹果树吗?还来这儿特地卖我苹果给我?我都不知道,我这儿满大树的苹果要往哪里销!”提起那些苹果,我觉得太阳穴一阵犯疼,也不知道为什么苹果树上结满了红又大的苹果。

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挺别扭的微笑,“原来你说的许愿带果真是有用,我不知道该许些什么愿望,于是就许了让树上结果,没想到,真就满树了。”

我怒了,“我说怎么一到树下乘凉,就被劈里啪啦的砸得满头是包,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老婆婆看了一眼满树的苹果,生硬地扯起一个笑容来,“我这苹果可是独一无二的,不是你们平常吃的。”

看也知道了,一半青一半红的。

“这……能吃吗?你先吃一口尝尝看。”

从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这是家长从小教导我们的。

老婆婆也爽快,二话不说,在青的一面就咬了一大口还有滋有味儿地吧唧给我看。

看她吃的挺好,我的眉头也舒展开了,那老婆婆朝我眯眯眼一笑,用干枯的手把咬了一口的苹果给了我,我却连一点伸手去接的意思都没有,老婆婆顿时急了,“没毒,你尝尝看啊!”

“别搞笑了,你咬了一口,我怎么吃啊?”

多不讲卫生啊……

老婆婆虎目蹬圆,眼中闪过一道类似于恶毒的光芒。

我发现,我很有可能把人家给逼急了。

叹了口气,从树下捡了一个大红苹果,塞到了老婆婆的手里,又从她手里拿过那个咬了一口的苹果,叹息道:“这个就算苹果的钱了,说起来,你也不算亏,如果你还是觉得亏了的话,就多捡几个,我不介意的,对了,老婆婆,有没有想过,将来买苹果呢?你看……我这儿的苹果又红又大的,如果你想做这行,可以上我们这儿来批发,我给你打八折优惠,你觉得呢?”我觉得我真太善良了,按照道理来说,苹果都是她咬的,我没有理由给钱的,但是……

看了看手里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怎么看怎么碍眼,我回身顺手丢给了珏,珏单手接住,“别浪费!”

“哦。”

“那个……婆婆啊,我刚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那个…”

“好好好,看您这么大岁数了,我让让,七折!这怎么样?”

“我不是……”

咔嚓一声,很清脆的咬苹果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那个老婆婆盯着我的身后,两眼放光,顷刻间,从郁闷失落的表情转为欣喜若狂,我猛地回头一看,只见珏脸色很难看地嚼着一口苹果。

“哈哈!哈哈!终于吃啦!哈哈哈哈!终于啊!你终于吃下去了!你会死!你一定会死的!哈哈啊哈哈!”那个老婆婆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尖锐,她放声大笑,篮子掉落在了地上,蒙布掀开了,里面居然爬出来一条一条的毒蛇。

“王后?!”我惊诧地叫道。

王后一看身份败露了,一把扯下自己脸上人皮面具,那是一张很美的脸,美得凌厉,高贵,她疯狂地大笑,艳红的指甲指着我与珏,“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我更漂亮了!我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啊哈哈哈哈——”接着,王后大笑着跑掉了。

我见她跑了,也没忙着去追,转身扶着脸色难看,嘴却仍旧没有停下来的的珏,急切地大喊,“你怎么样啊?有什么感觉啊?你倒是说话啊,急死我了!”

珏抬手指了指树上的苹果,“好难吃……”

什么?“……那毒苹果呢?”

“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吃别人剩下的东西,不干净……”

“……所以呢?”

“所以,我咬了一口自己许愿得来的,但是,不好吃。”

阿门……我默默地朝王后里靠的方向看了一眼,重重叹了口气,那叹息中,有无奈,有……怜悯。

夜里,珏站在木屋外沐浴着清冷皎洁的月光,月光笼罩在他的银发上,散发着暧昧的光晕,几乎完美的侧脸,让人舍不得移开自己的视线。

矮人们在屋子里吃饭,里面不时传出开心的笑声,然而,我却知道,我新一轮的考验又要开始了,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突然,珏转过头来,问道:“你叫毕韵,对吧?”

我微微一怔,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你对我很好,我能感觉得到,看来,你已经恢复了自己的记忆了。”

他说的没错,在《白雪公主》剧情改变的时候,也就是本该死去,却又没死的“白雪公主”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王子也就根本没有出现的可能性了,剧情的改变,不知道意味着什么,本来,如果按照故事的情节走下去,说不定会回到现实世界去,可是,被强行代入这里的人物的我,和这个不伦不类的“白雪公主”把所有的情节搞得一团糟……

不过,在我失去了所有真实记忆的时间里,我是很想照着剧情走,可是,我不是白痴啊,让人害了几次都没记性,说实话,小时候看白雪公主的时候,就觉得这公主脑袋少了好几根。

还有那矮人啊,你们老说如何如何关心白雪公主,一到关键时刻就总是不露面,哪怕留一个看家也好啊,到底是金子重要,还是公主重要啊?

最后还有那个恶毒的王后,我个人认为她是善良多了,如果是我,在白雪公主倒下后,利马在脖子上补上一刀,能省多少事……

“毕韵,我想拜托你件事。”

听你语气不像拜托……

“如果回到你的世界去了,你可以暂时收留我吗?”珏平静地叙述和。

“你……不跟任剑回去?”

珏突然举起两只胳膊,手腕上赫然显现出了那一套铁锁链来,我这才发现,他身上的公主服,也恢复了成古代的白袍,是我初见他时的那身衣服,“其实,我利用书中的灵气借力逃了出来,进入了书中,否则,以为我的力量,无法解开锁链,暂时摆脱任剑的束缚。”

我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发现己的裙子不知何时恢复了我自己的本来衣服,当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突然,一阵强烈的飓风刮了过来,迷住了我的视线,连呼吸也觉得困难起来了。

矮人们见状连忙跑了出来,惊呼大叫上帝。

我着口鼻朝底下不动的珏大喊,“珏,那我该怎么带你走?”

站在下面的珏微微一怔,随即轻摇晃手腕上的锁链。

“简单。”恍惚间,我看到一道白光直朝我冲了过来,下意识地用手挡在面前,浑身重重一阵,飓风带着我,我被转得晕呼呼的,眼前景色开始模糊起来……

从高处落了下来,重重掉落在了地上,这一下子,差点把我的五脏六腑给震得内伤,地上一片柔软,我睁开眼睛,发现身下是一大片华贵松软的地。

我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扫视了一眼,发现是那种古欧洲的风格建筑,很像外国童话里的贵族装潢,整个大房间里面空无一人,这一次,我的记忆倒没有被强行洗去,就是这种跳跃性的模式,让我有些难以适应。

“珏?!”我猛地一惊,想起来珏不在我的身边,难道说,他并没有跟随我一起进来,可是,刚才我明明听到他说“简单”这两个字的,可是……人呢?

赶紧站了起来,身上的衣服都是完好的,是我自己本来的衣服。

手腕上微微发热,我挽起袖口,发现手臂上一片狰狞的暗青色图腾,像是荆棘一样缠绕在我的手腕上,这个图腾,不就是任剑用来困住珏的锁链所化成的图腾吗?与我在他手腕上所见的,不差分毫,原来如此,这么说,我可以瞒过任剑,收留珏了?

任剑这厮不得人心,连这个没有感情的妖怪都受不了他,真难为他怎么活了这么些年的。

不知道珏除了能影响人的感情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用处,将来,我如果遇见危险了,关键时刻,也好当个数码宝贝使使。

“啊——”一个刺耳的女声尖叫从门口传来,“你是什么人?”【 】

我忙回过头去,二话不说,直朝尖叫的女人奔了过去,踩翻了碍事的沙发,顺手从旁边装饰台上抄过一个小型花瓶,对准那金灿灿的脑袋就砸了过去,又一声短促的尖叫后,被我砸到的女人,哼唧了两声,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我所用的力道不狠,也不轻,应该砸不死人,我砸的是她的后颈,一点血也没出,刚才她一尖叫,我就动了要打晕她的念头,她这一嗓子要是招来了别人,我不是要GAME OVER,驾鹤西归了。

还是个金发碧眼的女人,长得还算凑合,看她那一身华美精致的衣服,我几乎反射性地就想到,她是去参加么宴会吧。

忽然,感觉到一个视线,我顺着感觉抬头看去,门口又出现了一个黑发黑眼的东方脸孔,反射地去拿那个花瓶,然而,我俩在看见对方容貌的同时,皆是一愣,她同样怔怔地看着我,身上的衣服与地上被我撂倒的女人很像。

“齐佳?”刚叫出对方的名字,我就苦恼了,我认得她,可她不一定认得我,在《白雪公主》的故事中,我还像傻子一样按照剧情往下演呢,浪费了很多的时间,我不敢忘了张四说过的话,再晚一些时间的话,即使出去得救了,肉体也早已经死去了。

齐佳定定地看着我,眼中闪烁着一丝迷惘,我拿着花瓶,决定如果她什么也想不起来,要叫人的话,就先砸晕了,强行拖走再说!

齐佳的表情忽明忽暗的,连带着我也很紧张,慢慢走到她面前,刚举起手里的小花瓶,她猛然叫道:“毕……韵?”

她叫我,毕韵。

她居然记得我是谁?

我顿时激动得热泪满眶,“齐佳!你太够朋友了,真的认识我啊?换做是我,我都不一定能够认出你来!”

齐佳摇了摇头,声音平缓道:“没有,刚来时,我确实是忘了所有的东西,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与小悦居然可以在心里对话,慢慢的,也就想起了一些记忆。”

心电感应?

啊,她们俩个既是同胞姐妹,又是同用一个身体,发现这种特殊怪异的现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再过一会儿,王子选妃的宴会就要开始了,你打算怎么办?”齐佳幽幽地看着我,等着我拿主意。

我眉头顿时一皱,“王子选妃?哪个王子?选啥妃?”难道是齐悦所说的……

“《灰姑娘》。”

“真是《灰姑娘》?!”发达了!发达了!

我攥了攥拳头,活动着手关节,对疑惑不解的齐佳淡淡道:“齐佳,先陪我去揍……呃,找一个人。”

“找谁?继母吗?”

我眼前一亮,“这栋豪华的别墅就是灰姑娘他们住的房子吗?”

齐佳缓缓点了点头,思索着说道:“你想做什么?刚才你打的这个女人是灰姑娘的大姐,如果你想找她的继母的话,到三楼去找,她在厕所里上大号,一时半会儿出不来,至于灰姑娘的二姐……你就别瞎找了,就是我。”

我听完,惊恐地合不上嘴巴,好半晌才愣愣地道:“你……你说的我谁也不找。”

“唉……算了,你先带我去参加王子选妃的宴会吧,说不定会遇见雷达和WC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哪个故事里。”我悻悻地放下花瓶,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

齐佳走在前面,由她带路比较好一些,毕竟她对房子的线路也比较熟悉了,走了两个楼梯,拐了七八个房间,我感觉就像是在温泉会馆里的那次一样,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可急死我了……呃,想到恶心的事的了……

突然,脚下骨碌过来好多颗豌豆,我一不留神,就踩在了上面,当即就闪了一下,直趴在地上。

你X的……

哪个混蛋不公德……

呃,我的腰啊……

齐佳连忙把我扶了起来,声音有些抖动,“你没事吧?”

我媚眼含怒地瞪了她一眼,“你说呢?!”

这时,大厅里传来一个哭泣的声音,声音很怯弱,带着无法言语的委屈与悲伤,“又要……重新拣了……妈妈啊……你在哪里啊?你看到了吗?我……我……”

齐佳扶着我往厅里走了几步,哭声越来越大。

“捡不完的话,就没法去参加王子的宴会,我想……我好想去啊……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啊……”

火炉边跪坐着一个粗布灰衣的少女,少女金发柔顺,粗糙的衣服下包裹她窈窕的身段,垂低的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她的面前,还有一盘被打翻了的豌豆,散落在地上,少女只顾着哭泣,丝毫没注意我和齐佳的来到。

这个就是……灰姑娘吧?

我将盘子拿了起来,问道:“你叫姑娘?”

听到我的声音,她慢慢抬起了头,大眼睛定定地看着我,“……我,我是啊,你是谁啊?”

真的是她……

我朝她嘿嘿露齿一笑,柔声道:“我找的就是你!”说着,一盘子砸了过去!

灰姑娘惨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我这一下子用的力道控制得刚刚好,既砸不死她,也砸不晕她,看她又跌倒了,我的气噌的一下,又蹿了上来,把她摁在地上,就是一顿好打。

灰姑娘在我的拳脚下呜咽痛哭,一点还手的意思都没有,我打得都累了,她还是不停地哭,求饶,委屈地趴在地上,我看她那个样子,又狠狠踹了几脚过去!

齐佳看要出人命了,才回过神来,赶忙拉开我,愣愣地道:“你不是要打晕她去代替她参加选妃宴会吗?现在是在干什么?你再不住手会把她打死的!”

“你不知道,早在小时候看童话的时候,我就想揍她一顿了!”

恨铁不成钢!

恨铁不成钢啊!

齐佳默默地看了已经遍体鳞伤的灰姑娘一眼,我赶紧瞪眼道“你敢阻止我,别说朋友没得做啊!”

灰姑娘朝自己的二姐投去求救的目光,柔中带哀,楚楚可怜,齐佳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其实……我也想揍她很久了。”

“……”

看不出来啊,人面兽心啊,啧啧……

灰姑娘露出绝望的表情来,看我瞪她,眼中透露出恐惧来,任哪个稍微懂得点怜香惜玉的男人见了,都想搂在怀里,好好安慰安慰,可是我越见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就越想扇她。

把提起她的衣领,我逼近她,柔声问道:“想不想去参加宴会啊?”

灰姑娘愣了,仍旧惊恐地望着我。

“你到底想不想啊?!”X的,倒是说句话啊!

灰姑娘一脸要哭的样子,忙如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我这才松开她的衣领,瞥了齐佳一眼,“走,随我换衣服去!”

“可这豌豆……”我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灰姑娘把要说的后半句给生生咽了下去,半晌,才怯生生地问道:“你是……仙女吗?”

她叫我什么?

我回够头,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真是让我打傻了……

金碧辉煌的宫殿,很雄伟华丽的建筑,倒真有些古堡的感觉,比看书中描写的要壮观得多了,四周全是贵族的先生小姐们,礼服光鲜,谈吐优雅,举首投足间,皆是高贵的气质。

拿着请贴,我仅仅披了一件比较华丽的披风进场,把自己的衣服掩藏在披风下,如果再让我穿那些华丽不实的裙子,我一定会暴走的。

灰姑娘怯怯地跟在我的后面,还别说,丑小鸭与白天鹅真的像白痴与天才一样,仅有一线之隔,穿着破衣服的灰姑娘,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是绝对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力,可是现在这一包装,就不一样了,这要是一进场,她绝对是最耀眼的一个!

“抬起头来,自卑什么?你是宛若公主一样的高贵美丽,别人都会被你的光芒所掩盖,所以微笑起来,你看看,你多么漂亮……你X的,能不能拽我的衣角了!”我往上拉了拉披风,挡住自己的衣服。

灰姑娘偷偷地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眼中尽是羡慕与惊叹。

我头疼地摸着前额,这苦惯了的傻姑娘,我好不容易给她培养出来的贵族气质啊……

虽然我尽量穿了一件与周围环境相符合的披风,可是,还是来不少的贵族男女对我侧目,我似乎除了墙角里,站哪都是一道怪异的风景线,灰姑娘由齐佳带着,在宫殿正中央穿梭,而我的目光却在人群里来回的扫,按照道理来说,这个地方是《灰姑娘》里最高潮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其余的人。

“女士们先生们……”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前面的舞台上响起,我眯了眯眼看去,台上有几个模糊的身影,英伟挺拔,都穿着类似于骑马服的王子装,尤为最中间的那个最为耀眼,以白色为主,肩膀上坠着金黄色的流苏,身材修长,只是那一头黑发与周围人的棕发和金发显得格格不入。

我拿了一杯红酒,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往里挤去。

见到那人的脸的一刻,我惊叫出声来,“雷……”达!

我这一嗓子简直是神来一笔,众人的目光全都放在了我的身上,而我根本没时间去注意旁边的人看我的眼神,只是定定地盯着穿着高贵优雅,笑得温柔的雷达。

脑子中瞬间闪过几个画面……

“毕韵,毕韵,救救我啊……”

“有资格管我? play boy!”

“这里环境不错呀!以前我就有好几次想在这里参观一下,可是,父母都不让的!”

“毕韵,我们是心有灵犀啊!”

“毕韵,跟你说话,我真是找到了一种组织的感觉啊!”

“毕韵!此情此义,我申京必然不忘!”

假的,假的,全都是骗人的。

雷达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的温柔和蔼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其实雷达长得并不难看,相反,他反而长得很清秀,这么一套配下来,在学校里,风头绝对不小。

当前面的主持人说完了一套客套话后,舞会算是正式开始了,雷达在上面静静地观看着,身边侍从对他说着什么,雷达微笑着点了点头。

看他现在这样子,我实在不忍心把他打回原形去。

雷达似乎也注意到了灰姑娘,虽然我想促成灰姑娘与王子,可实在不想把灰姑娘配给雷达。

“毕韵,是雷达。”齐佳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指了指雷达,对我道。

我闷闷地道:“我看到啦。”

“那你怎么不上去找他?”

我抓住她的手,“我会有罪恶感的。”

齐佳意外地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果然,雷达朝灰姑娘走了过去,轻柔地牵起了灰姑娘的手,在舞池里,优雅地揽着灰姑娘的腰,踩着正规的舞步。

我在旁边恨恨地咬着手帕,齐佳瞥了我一眼,说我像妒妇。

我则以为,如果我真的带走了雷达,故事中的女主角就成了寡妇。

不过,她哭,好过我哭!

正当我摩拳擦掌,准备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这个国家的王子的时候,雷达转了一个圈,然后轻轻松了灰姑娘的手,意料之外地朝我和齐佳走了过来。

或许是当焦点当惯了,我脸不红气不喘地承受着众人审视与震惊的目光,唯一让我不满的是,您们那震惊的眼神,稍微含蓄委婉点成吗?

雷达笑容温柔,朝我和齐佳微微一欠身,道:“请问两位美丽尊贵的女士贵姓?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两位。”

何止见过,还熟得很。

如果我不认识他,可能会把这句话当成他是想脚踩我和齐佳两条旧船。

“败类……”我小声地嘟囔一句,雷达不解地看着我,温惑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味道,“小姐说什么?”

我扬起头,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我们确实见过。”

“哦?”雷达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在哪里?”

“你随我来。”说着,我率先走到了舞宴外面的后花园里去,月色蒙胧,清清冷冷地洒在地面上,薄纱一般的朦胧,弥漫着浪漫的暧昧。

我让齐佳去找灰姑娘,让雷达则跟着我走,雷达跟个傻子一样地在后边走,我能感受到背后那目光,轻勾起嘴角,我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王子殿下啊,你就这么跟我出来了?”我轻轻转过身去,轻柔一笑,“不怕我是他国的奸细,欲杀你而后快吗?”

雷达弯起嘴角,露出一抹温吞的蔼笑,“如果美丽的小姐是奸细的话,又怎能如此的招摇,惹人注目呢?”正说着,他步履优雅地走了过来,微微抬起双手,扶住我的双肩,倾身靠近,在我耳边吐息如兰,不管我们在哪里见过,愿我们能够共度一个美好的夜晚。”

我怔怔地瞪大眼睛,这……这还是雷达吗?

那个同弱质一样跟在我后边,四处招鬼的家伙,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雷达的两片薄唇慢慢靠近,他似乎对自己的魅力颇有自信,我哼哼了两声,在雷达耳朵里可能就变成了“呻吟”。

看着他那张越来越大的脸,我叹息般地摇了摇头,方才拿的红酒尽数泼在了他的脸上,殷红的酒水顺着他的脸侧流了下来,水珠从他的头发上一滴一滴掉落,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点精亮。

“哇!你果然比较有趣!”

果然,这只是童话。

本性终于露出来了……

这时,脑子中响起一个声音来,“打他!”这声音清清冷冷,不带丝毫的憎恨或者任何情感,完全像是电脑在下指令一样,而个声音,我恰巧熟悉得很,正是珏的。

打……打他?

珏没再说话,我看了看手里的酒杯,咬牙低声道:“对不起了……”说着,我又摇了摇头,突然把酒杯整个就砸他脑袋上了,咔嚓一声,酒杯应声碎裂,雷达愣愣地看了我半晌,我也同样龇牙咧嘴地看着他,他也哼哼了两声,就晃晃悠悠地倒在了地上……

雷达一倒,灰姑娘与齐佳也跑了过来,灰姑娘惊呼一声,扑到雷达的身上,担忧地叫道:“王子殿下,王子殿下……”

齐佳也皱了皱眉,“你这是……”

“玩哪一出啊?”我哀号着问出齐佳的后半句,当然,这不是问自己,是在问珏。

可能是灰姑娘的嗓门过大了一些,引来了许多人的观看,这时,不晓得是谁又喊了一句:“王子被砸昏了!”

齐佳和灰姑娘要我快跑。

而珏对我说,等待。

我也唯有等待,难道我这个不明人士的结局竟然是九死一生?

果然,凭空出现的人物,只能面临着炮灰与龙套的命运。

眼看就要有大队大队的士兵围过来,我情急之下,在雷达身上又踹了几脚,灰姑娘已经急得掉下了如黄河泛滥一般,像沙子一样不值钱的眼泪,呜咽着躲在齐佳的身后。

我估计她还委屈呢,好不容易参加个宴会,能一举蹬上枝头当凤凰,居然被我这么个不清不楚的“仙女”给害了。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个扫把星。

侍卫一看我把王子都踢在脚下,一脸慷慨赴死的面相,当即就做了决定——对我竖起了尖矛。

“放下手里的武器,还不快快投降!”侍卫威吓着大喊,似乎打算在我一做出反抗,就立刻将我于阴天化月之下。

我手一松,碎玻璃杯就掉在了地上,“别,别,我交代,我坦白。”

侍卫听了这话,都愣了。

而就在这时,地上的雷达闷哼一声,一脸欲哭的样子从地上坐了起来,茫然地看了看我,又看了侍卫,立刻惊叫着蹦了起来,“哈……毕韵!”这样叫着,蹦起来,跳到了我的身后,哆哆嗦嗦地看着拿着尖锐兵器的侍卫,“啊……啊……救命啊!”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侍卫长急切地叫道,“王子殿下可伤到哪里了?是不是眼前这个女人伤了您?属下立刻就捉拿她们!”

“雷达?”我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雷达瞅了瞅我,又是一脸要哭,“毕韵,是不是我犯了什么事了?没有啊!我本来在图书馆里的!怎么就来到这儿了呢?毕韵救命啊,他们会不会杀了我啊?”说着,就扯我的斗篷,我的斗篷被扯掉了大半下来。

“把这几个女人给我抓起来!”侍卫长大吼一声,两边的侍卫立刻行动起来。

我激动地一把扯掉不能遮体的斗篷,虎目一瞪,就拉过雷达挡在身前,急切道:“快!快让他们停下啊!”

“啊,毕韵,你不能这么对我!”

“靠,你信不信我掐死你?快说话!让他们别过来!”我拼命抑制住自己杀了他的冲动,狠狠地威胁雷达,无奈之下,雷达底气不足地颤颤巍巍地喝道:“别……别过来啊……”

侍卫立刻不动了,你看我,我看你,疑惑地看着我们几个。

雷达这么一看,大喜了,又稍微有点底气地喊道:“那……那个,你们别过来啊!去……去那边……对……把兵器放下……恩……其实不放也行的……”

我掐了他一下,雷达惨呼一声,侍卫又要冲上来,雷达又赶紧喝道:“我……我命令你们……别过来……哎呀,都叫你别过来了啦!”

我在雷达的耳边低声道:“快,我们先出王宫再说!”

雷达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一边威吓着,一边朝王宫外围退去。

他显然是搞不清楚状况,看他的样子,似乎比我还要惧怕这些侍卫,让他拿出王者的威严来,我是指望不上了,个人有各人的命,就像灰姑娘,到死,她也不会把继母给揍一顿。

还是齐佳比较有魄力,直接想到了要劫持雷达,逼迫侍卫不得不放我们走。

雷达也不知道咋回事,就被我和齐佳给了俩榔头,然后惨号着给侍卫看,当然,侍卫看到这一幕是真的惊吓到了,而只有我和齐佳才知道,这不过是演戏,不过,演戏也要分逼真与虚假,很不幸的是,我们俩一致选择的前者……

灰姑娘似乎倾心于雷达,豆大的泪珠不停地滚落下来。

也对,童话里女主角是爱慕着王子的,可惜,在我们这个版本里,王子对女人没啥感觉……

虽然这只是书中的世界,可很清楚地知道,那些尖锐的东西扎在肉皮里的感觉,跟现实世界里是没什么差别的。

我们刚刚退到王宫的花园的后范围里,就感觉阵阵寒气袭来,雷达的脸色瞬间惨白起来,我们几个几乎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哆嗦,猛地一回头,只见一个黑影站在离我们三四米远的地方,幽幽地对着我们,一动也不动。

完身包裹着黑色斗篷,帽子完全遮挡住了脸,只能隐约看到里面黑洞洞的,那样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有个午夜徘徊的幽灵一样。

“你……你是谁?”我的舌头在打结,前有追兵,后有幽灵,天真亡我。

一阵低低地笑声仿佛从喉咙地挤压出来的一样,震得我头皮发麻,“跟吾来……”

五?吾?我?!

跟我来……

我还是呆愣在原地,想象着不跟去会如何,跟去了,又会怎么样?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了,是侍卫追过来了,雷达回头看了一眼,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二话不说就跟着神秘人离开的方向奔去了,墙壁上开了一个黑漆漆的开口,里面一片幽深的黑暗,不知道即将会有什么东西出现,本能地因为黑暗而不想靠近。

齐佳也慢吞吞地走到了黑洞前,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灰姑娘,我当然知道齐佳心里在想些什么了,灰姑娘是《灰姑娘》中的女主角,能够到另一个童话故事中或者现实世界中吗?答案是未知的。

齐佳叹息了一声,然后也默默地转过头,朝里面走去,直到黑暗将她的背影吞没。

如今,除了越来越近的侍卫,就剩下我与灰姑娘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她如小兔子一般惊恐地看着我,我跟木头桩子一样呆愣愣地看着她,半晌也没挪动一步。

我……恐惧黑洞……

……

想起那些尖锐的兵刃,我咬着牙走到洞面前,只感觉会有那么一只手把我拽进那个满是血腥与恐怖的空间中,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步,直到听到一个侍卫大喝,“不准动!”

我吓得脚腕一抽搐,一个趔趄,就一头扎进了黑漆漆的洞里面……

“我是不想动啊——”

我就像是一只趴在黑板上的苍蝇,前途一片黑暗……

在黑暗中奔跑的我,像一只脱疆的野狗……

我可不可以说,我有阴影?

如果这算理由的话。

我只知道这个黑暗的空间很大,大到我这样横冲直撞,就是撞不到墙……

正当我跑累了的时候,前面同样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脚步声很震人。

是齐佳和雷达他们吗?

我急急地跑了过去,正当我靠近的时候,让我意外的事情又发生,一阵凌厉的风扑了过来,直朝我的脸部砸来……

“受死吧你!”

“喂…”这谁啊?!

“站住!”

“我……”

“还不束手就擒?!”

“不是!”

“哼!还在狡辩!”

“听我说啊……”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别……”

“居然敢骗我!”

“范……”

“你敢犯到我的头上来的,胆子倒不小!”

“谁……”骗你了!

“谁也救不了你!”

“……”

“知道后悔了吧!”

唉……

我捂着脸,退到一边,眼见前面有个刺眼的光亮,仿佛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一样,直朝亮光处跑去……

果不其然,迎面而来的一阵微咸清爽的海风,伴杂着海鸥的叫声,在海面上掠过,看见光明的一瞬间,我激动得热泪盈眶,牵扯到脸上的伤口,疼得我又是眼泪不停。

突然,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直撞我的背心上,一个猛扑,我的脸埋了沙子中,久久没有动弹,只听有人在说,“太好了!终于走出来了!”

“哈哈……”

这个声音……

很熟悉。

这个声音我当然熟悉,正是范建的。

刚才莫名其妙冲上来就揍我的人,还有现在把我撞倒在沙地里的人……

接着,右手慢慢地捏紧沙子,即使硌得我手上出了白印子,也抵消不了我现在暴走的心……

“哎?”范建惊诧的声音响起。

然后,我被他慢慢拉了起来,吐掉嘴里的沙子,我沉默地看着他。

范建见到我的脸的那一刹那,满脸皆是震惊,“毕……韵?”

“我杀了你——”

“哎,毕韵……?啊——”

几分钟后,范建怯怯地跟在我的后面,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侧脸上的淤青,“毕韵,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是你嘛,有人跟我说看见你往图书馆这边走了,然后我就进来了,接着就看你和几个人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一本童话书,我看了两眼,就发晕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你说谁骗你?”表情过于夸张,牵动了嘴角的伤,“嘶……”

范建仔细想了想,才道:“是一个校医。”

校医?!

我拧起了眉头来,范建见我锁眉深思,也凑了过来,急切地道:“关于上次温泉会馆的事情越想越不安心,还有啊,忘了跟你说,上一次我让你小心任剑与任艾兄妹俩的事,电话里说不清楚,那时的信号不好,后来警察一来,我就给忘了。”

“等等!你告诉我,你遇见的那个校医长得什么样子?”脑子瞬间闪过屠夫的容貌来,“是不是戴着眼镜,挺有知识性的精英的感觉?长得很帅?”

“你认识他?”

果然……

我叹息地点点头,“恩,我们学校的校医,屠大夫。”

关于屠夫,唯一让我起疑的,便是带那个后来莫名其妙失踪的小正太去校医院看病的那一次,屠夫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做了很多奇怪的举动,自从那次后,我就并未再涉足校医院的领地了。

那个戴着眼镜,笑得温和的男人,本应该让人如沐浴春风一般舒服,可我每次想起他,就脊背阵阵冒冷汗。

恩,那个男人的确很可疑,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不可疑的地方:可疑的笑容、可疑的眼神、可疑的眼镜、可疑的领带、可疑的大褂……

总共列举出了几十种证明屠夫可疑的地方,以前没有注意,现在越想越觉得可疑,恨不得马上回去,开始对屠夫二十四小时全程监控跟踪。

当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出这本该死的图书,不知现在是哪个故事,我试图呼唤珏,可是,这个死人没有丝毫的回应给我,这让我一时间,犹如被污水堵截在下水道里的耗子。

我们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天上的月亮已经高高地挂起来了,范建听我说了这一连串发生的事件后,显得大为惊奇,也同时从无神论者,完全改观了自己的思想,后,又对温泉会馆里发生的事情,重新做了评估,走不出去是因为鬼打墙,莫名其妙有人死去是因为地缚灵,任剑任艾兄妹两个是除灵者,而我们则是在鬼打墙的房子中,逃避地缚灵,而又被除灵者当成迷惑地缚灵的诱饵的无辜人类。

身为弱者,结局只能是无意义的被牺牲掉。

对于任家的作风,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竖起我的中指……

“毕韵,你知道现在北京时间,几点么?”

因为太过疲惫,我连头也没回,有气无力地道:“别说北京时间了,我连东京时间都清楚。”

一屁股坐在了一块礁岩上,像现在这样还没触发剧情的故事,我倒还没见过,一方面担心其余几个普通人的处境,另一方面让我更为担心,不知道张四所说的肉体保存时间都多少,如果回去后,身体真的已经衰竭了,那又该怎么办?

我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靠在范建的背上,恢复体力,走了大半天,连口水都没有,四周除了森林,就是海滩,根本没有任何淡水的水源。

如果朝森林深处走的话……

“毕韵,总觉得你的人生挺奇妙的!”范建的语气中带着一点笑意。

奇妙?抱歉,我不这么认为。

范建深吸了口气,语气轻快地道:“听你跟我说的那些,我就感觉你的人生真是很有趣,(有趣个鬼)千奇百怪的事情,别人一辈子可能都遇不到,(变相地说我倒霉)可你却在这短短的二十年里,都遇了个遍,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虽然惊险,可是,都有朋友在身边陪着你。(那是你不知道我一个人被鬼追的经历)多么丰富多彩的生活啊,你应该知足了!(知足……)哎?你怎么不说话?(你没给我机会……)”

我回头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很深刻地想了一遍范建说的话,终于得出一个结论来——我跟他实在没法沟通。

该起程了。

我突然站了起来,只听后面一声哎哟,眼中闪过一丝歉意,我迎着微凉的海风向远处眺望过去。

突然,一艘轮船映入了我的眼帘中,轮船停在海岸上,帆还没扬起来,显然是刚刚停岸不久,我激动地大叫起来,“范建!范建!快看!是轮船!有人在啊!”终于可以吃顿好的了!

范建看见轮船显然忘了刚才的事,立刻拉着我向轮船下忙碌的人奔去,可当看到船下站着的人全都是侍卫打扮的时候,我下意识停了脚步,拽着激动得手舞足蹈的范建,又藏在了礁石后面。

估计剧情应该是从这个开始发生的,只是,这是哪个故事呢?

说到这些童话,我倒是看过不少,只是记住的,却没几个。

大约记住的有《白雪公主》、《灰姑娘》、《睡美人》、《海的女儿》、《青蛙王子》、《豌豆公主》这几个。

不为别的原因,只因为这里面都有帅哥与美女的组合。

对非人类童话,我始终萌不起来。

不过,索性的是,书中没有给我安排《大灰狼和七只小白羊》,不然,我真是不知道,我该把自己置身于何地了。

照我看来,狼想吃羊,这没有错,肉食动物嘛……

羊想避开狼,这更没有错了。

那我不知道是该帮狼吃羊,还是该帮羊吃了狼呢……

“毕韵,”范建用手肘拐了拐我,“你在想什么呢?我们为什么不出去?”

把脑子中的胡思乱想撇开,我低声道:“嘘,我们偷偷过去,趁着他们不注意,藏在那边的箱子里,混进轮船上。”

范建点了点头,然后弯腰快步朝那边的大箱子噌了过去,我也跟在了他的后面。

趁着搬运的侍卫还没过来,我俩挑了两个最后面的箱子,一打开看,里面全是酒桶,费了好大劲才把酒桶搬出箱子藏在礁石后面,我俩清出了两个箱子,每个箱子里各留了一小桶,然后,自己钻进了箱子里,等待着。

做贼心虚,我出了一身的冷汗,等着搬运我们。

就在我快要睡觉了的时候,箱子似乎被人抬了起来,有条不紊地走着,箱子里酒气很浓,只听外面两个男人在对话。

“这箱子怎么这么沉?”

“哈哈,不会藏个人吧?”

我的心脏顿时停跳。

“哈哈,不定是真的!”

“要不?打开看看?”

我手脚发凉。

“行啊!打开!”

“我给把风,你看看。”

我呼吸……困难。

“哦!真阴险啊,杰尔特,你以为老子会上你的当吗?”

“嘿,哈顿,没想到啊,你也有聪明的时候!”说完,两人互相大笑,东侃西侃的,而他们却永远都不会知道,刚才那番话,差点把我心脏吓停。

总体一句,你俩都不怎么聪明。

两人似乎是在下楼梯,因为正在往下面走,然后,只听其中一人说,“就这儿吧!”说完,率先放下了箱子,这下,可真狠,我顿时被颠了一下,还没开骂呢,只听另一个就开骂道,“杰尔特,你不想活了?突然放手,会把酒桶摔坏的!要是让王子发现了,有你苦头吃!”

对方嘿嘿一笑,“哈顿,得了,要不,你打开看看!”

“杰尔特,你这混蛋!”说完,脚步声远了,然后又一个脚步声渐远,我想是那个“混蛋”走了,听他俩的对话,我的心,忽悠忽悠,一会上,一会下,到现在,我还在手脚发颤,背冒冷汗……

他俩叫——杰尔特,哈顿……

仓库的大门被人砰的一声给关上了,过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再进来了,正准备出去,头顶的箱子盖忽然被打开了,外面黑糊糊的,只听范建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毕韵,快出来!”

我一听,赶忙站了起来,“啊!”我惨叫一声,捂着头,又蹲了下去,只听范建急切道:“怎么样?怎么样?是脑袋撞箱子盖上了吗?”

我的眼眶里闪烁着泪花,用力点了点头。

可是,范建还在焦急地低声喊,“毕韵!毕韵,你咋不说话呢?”

我正要说话,他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别是撞晕了吧?”说着,就把手伸了进来,到处拍,在我头上狠拍了好几下,真是什么可忍,什么不可忍!

我把手举在头顶,小心地站了起来,凭感觉找到了范建的位置上去就是狠狠地一巴掌,“啊……”

“毕韵?!毕韵?!你怎么了?”

“这造的什么孽啊……”

“毕韵?”

“靠……把箱子盖打开啊!立在我面前做什么?!”

“对不起啊……”

“哎哟喂……疼死我了……”

“对不起,毕韵……”

“少废话……”

终于,当我从箱子完全解脱出来,范建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确定外面没有人后,我才找到我丧失已久的光明……

范建掺扶着一瘸一拐的我,走出放置酒桶的地下室,短短的时间内,我像是被人群殴过一般,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看着范建带着歉意的脸,我指着他的鼻子,痛心疾首地看着他,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独自在风中凌乱……

刚走到拐角,就听见有人说话,是一男一女在对话,我和范建赶紧退了回去,然而,那一男女没有朝这边来,而是直接拐上了楼梯,渐渐走远。

什么王子的婚宴?

啥啥国的公主?

谁谁的舞蹈漂亮?

我看向了范建,范建用纯洁迷惘眼神示意我——他也不知道。

我俩一边躲着人,一边在整个轮船里搜索,索性的是,我发现这个轮船里的人似乎不太多,甚至有的通道里,就是空无一人,我在庆幸的同时,又有些不幸地想,难道说我是找错地方了?

轮船缓缓开动了起来,很平稳,似乎还没行驶进中央海港,寂静的通道里,只有天花板上的灯明晃晃地照着,还有脚下船身运行的声音。

当我转到第四圈的时候,实在是走不动了,这船……不是一般的大啊……

范建还纳闷呢,对我说,他怎么发现只要跟我在一起走,就一定会迷路,而且似乎不分地界,不分时间,不分地点,毕韵,我这么说,你可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我拿他的话,一律当笑话听。

“杰尔特,你上完了没有?”一声爆怒,“你这混蛋,掉进去了?!”

这个声音是……

哈顿?!

我顿时兴奋起来,对着范建指了指里面,然后手在脖子前一横,握着拳头砸了一下,做狰狞状,范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我的意思。

果不其然,一个男人似乎对着男厕生气地怒吼着,我刚想扑上去,谁知道范建先我一步,一把勒住了男人的脖子,男人大惊,忙手舞足蹈地争脱,范建勒得更紧了,我仔细一看,男人满脸通红,似乎快要被范勒得见上帝了!

我正要呵斥他别搞出人命来了!谁知,范建先一步喊道:“快!毕韵,拿旁边那个榔头,一准能砸死他!”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忽然,男人不动了,范建又勒了两下,才松开手。

这一下,我可傻了。

闹出人命了?

我捶了范建一下,“谁让你杀人了?!”

范建也挺委屈,“不是你让我勒着他脖子,然后砸他脑袋,弄死他么?”

真是气死我了……

“我是说先让我抱住他!然后你把他砸晕!”我有那么狠吗?虽然是童话中的人,可也不能当网游里的随便杀啊!

“对不起啊……”范建颇为无奈地道着歉,我估计这三个字,他都提烦了,我强忍着要踹他一脚的冲动,“跟我说个屁,跟他说啦!”

范建朝那个叫哈顿的男人鞠了个躬,正正经经地道了个歉,然后默默地看着我。

我蹲了下去,抱着死马当活马的态度,探了探男人的鼻息,还有气?!鼻子下还有呼吸,我顿时松了口气,原来范建是把他给勒晕了。

范建满面悲痛地看着我,那内疚的神情让我不忍心说出真相来,只能用力地拍了拍他肩,无奈地摇了摇头,“来,我们先把人搬起进去。”

范建恐惧地看着我,然后颤声说道:“是…是要毁尸灭迹吗?”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好像是我最毒妇人心一样。

一咬牙,“对,毁尸灭迹!顺便再把里面那个一并给解决了!”

不过,说到里面那个,外面吵得这么大声,里面的那个居然无动于衷,我真怀疑,他是否真的如同哈顿所说的,掉了进去……

范建和我分工搜索,先把哈顿放在了第一个厕所栏里,刚放好,一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回够头去,我看着哈顿昏迷的脸,然后,默默地将他的身体换了靠的方向,将他的头……按进了厕所里的小便池里……

拍拍手后,我神轻气爽地走了出来,一撩头发,我微笑着朝范建走去。

他招呼我过去,指着厕所间里,我越过他的身体,仔细一看,发现里面躺着一个只剩下裤衩的男人,我赶忙捂上眼睛,这下,又要长针眼了……

这个人想必就是杰尔特了?

可是,我还没报复呢,他怎么就被人扒成这样了?

可怜。

真是可怜。

我叹息着摇头,“算了,”既然这样,我就不报复他了,“……范建,把他裤衩也一并扒下来吧,不差这一条了。”

范建顿时呆若木鸡。

“干什么?动手啊!”我一拍他后背,“你不动手,我亲自来了!”

范建沉默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背对着我,进到厕所里,默默地把门关上了……

我嗤了一声,关什么门啊!长的还不都一个样!

切。

刚开始学医时,在深刻地了解了男女本身的生理结构之后,那一个礼拜中,每当我见到长得有型的男生,眼睛都会不由自主地从他的脸上转到下面去,开始幻想他某部件的型号与尺寸,然后又想到他的某部件解剖结构图,还没等帅哥不自在时,我已经开始脸色难看,胃里翻腾了。

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大四的校草学长,临毕业前,校报记者问他在离开校园前,还有什么话最想说出来?

校草学长很郁闷地说他风光了四年,没想到,临毕业,让一个新生把自己给羞辱了。说完,摇了摇头,一脸萧瑟地走了,留下站在原地,一脸茫然地记者同学,然而除了我,谁也不会知道原因到底是什么。

至此后,直到学校二十年校庆这等伟大的日子,我也没再见过该学长,后来,我渐渐习惯了医学系的生活,渐渐不会把解剖室的东西带入生活了,脑海中一浮现学长那张黯然销魂的脸,就是一抹愧疚萦绕心底,挥之不去……

几多相思,几多愁。

不大一会儿,范建捏着鼻子,从厕所间里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散发着怪味儿的东西。

范建一脸扭曲地走了过来,在他接近我一米内,我的面容也渐渐地开始发生扭曲。

“十木味?”

“泥说腻?”

“嗑,快仍呃!”

“泥说啥?”

“快扔呃!”

“哈?”

“噶十木?”

“噶十木十木……”

“十木……”

将近十多分钟,我和范建几乎鸡同鸭讲,他手里还拎着那条人间凶器般存在的东西,我俩脸红脖子粗地扯着嗓子对吼,直后范建这个没风度的男人,激动到把那条人间凶器甩向我的脸时,我才忍不住松开捏着鼻子的手,赶紧躲开,那条人间凶器以抛物线的路径,直接朝对面飞去,准确地……挂在了哈顿的后脑勺上,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范建也同样大口地喘息着。

范建看了一眼还昏迷不醒的哈顿,仿若无事地说,“走吧。”

“哦。”

我也没在追究,源头来自一条人间凶器,差点因为这条人间凶器而引发血战的我们,也深刻地了解了自己的错误,决定检讨一下,暂时冷静冷静。

哈顿和杰尔特也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因为我至今还没发现,他俩这等神仙般的人物,究竟是哪一部童话故事里的,在轮船上的童话,根据我所知道的资源来看,大概就只有《海的女儿》了。

当我们刚刚出去,才发现满通道里,都有许多的白种皮肤的人路过,穿着高贵的礼服,男女都有,笑着相拥,回到各自的房间里去,不得以,我和范建又退回了厕所里去,期间,有几个人来上厕所,我和范建各堵一边他回到了杰尔特的厕所间里,锁上门,而我则回到了哈顿的厕所间里,锁上门,外面那人见拉不开我的门,便到了隔壁去,我这才松了口气,刚回头,差点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哈顿正摇晃着脑袋,幽幽转醒,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看着哈顿转过头来,茫然地看着我,然后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我情急之下,一把拿过杰尔特的那条人间凶器死死地捂在了他的口鼻上,哈顿顿时眼睛瞪大,惊恐地看着我,充满了绝望的神色。

对不起了,为了我自己的安全,只能牺牲你了……

我暗暗咬牙,捂得更紧,哈顿在我狰狞的面目下,眼睛渐渐失去了神采,头一歪,又倒进了小便池里。

我咬着下唇,看着被迷晕的哈顿,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深深的愧疚……

几多相思,几多愁。

那人上了个厕所后,就回去了,后来又陆续来几个人,直到深夜,我总共捂晕了哈顿三次,打了个哈欠,我已经懒得再看哈顿的脸了,小便的味道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我的鼻子已经麻木得闻不出别的味道来了,对面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地声音,还有呜咽声,听声音来看,对面的战斗似乎很激烈,几乎每一个小时,就要来一次,我已经困得不行了。

“得了,出来吧,没人了!”我敲了敲对面的人,范建一脸阴郁地走了出来,我问道:“怎么了?”

他语气异常地冰冷“你自己去看看吧!”

我愣了愣,对范建的态度,感到疑惑,赶忙打开厕所门,只见杰尔特仍旧一丝不挂地蜷缩在厕所角落里,脸上还有些淤伤,眼角更是挂着一抹泪痕,见了这情景,我起了一圈鸡皮疙瘩,质问范建,“你把人家怎么了?”

范建听我的质问,也怒了,朝我吼,“我怎么知道啊?!他一醒来,就为我是变态,抵死反抗!”

“那你到底有没有占有他啊?”想都没想,这句话,我就脱口而出。

范建死死地瞪着我,良久后,才化为了一叹,转身出了厕所。

我摸了摸鼻子,悄悄跟在了后面……

一路上,我们都陷入了冷战状态中,我和范建谁也不和谁说话,他一脸忿忿地走在前头,可真谓是有些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的感觉。

这一次,按照范建走的线路,我们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新区域,这是轮船里最大的一间大厅,艳红地毯铺地,鲜花四处,明亮的烛火还闪烁着灿烂的火光,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了,豪华的餐桌上摆放的菜肴都有人动过,一片风卷残云,一看就是舞会完事后的情景。

“这下可好,人都睡觉去了。”我一耸肩,毫不客气地从一只还算比较完整的烤鸡上撕下一只翅膀来,开始大快朵颐。

范建抬眼瞪了我一眼,顺手抓过一块蛋糕送到嘴边,“那也比你带的路要好,转了半天,又累又渴,就是出不了那厕所!”

我刚要反驳,但因为吃得太急,一口鸡肉就噎在嗓子眼里,喘不过气来,我拿起桌子上的一杯红酒就喝,辛辣的味道告诉我这酒不是红酒,根本无法下咽,顿时,一口酒全都喷了出来……

“啊——”

范建忍无了忍,摸了把脸上了酒水,猛地站了起来,敲碎红酒瓶子,用尖锐地玻璃指着我,大吼道:“姓毕的女人!”

我哈哈大笑,挑衅道:“姓范的啊!你想怎么样?”

我也毫不示弱地拿着餐刀和叉子,摆着动手的阵势来,虽然我是女生,可能在力气方面不如他,但是,怎么说,我也练过两手,对付不了姓任的,还对付不了姓范的?

范建示威般地把桌子给掀了,挑衅地看着我,我也一脚踢翻了椅。

他朝四周看了看,把桌布都扯了下来,顿时,盘子碗碟噼里啪啦的,全都掉在地上碎了。

我急了,直接就去扯地毯……

一阵巨大的声响过后,门口传来几个女人的声音,“谁……谁在那里啊?!”

因为烛火灭了,所以对方点了蜡烛来,在蜡烛的光亮下,我和范建的脸顿时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门口的侍女见到我们,惊声尖叫起来。

我和范建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扔下凶器,撒丫子就朝对面的通道仓皇逃窜。

没有特意指定哪一条路线,毕竟,我和范建没有想到会被人抓个现形,一打起来,什么东西都忘了,忘了声音过大,可能会引来别人查看,忘了那根本不是自己家的地毯……

这一道跑下来,我和范建像田鼠一样,看到哪有通道,就往哪里钻。

谁想到,顺着一个楼梯,我们居然跑到了甲板上去,刚上甲板,就隐约看到船头上站着一个人影,白衣飘飞,长发凌乱地飘舞,从侧面看去,好似一个女鬼站在船头。

范建奇怪地指那女鬼,对我说道:“她好像是要跳海。”

“哦……原来只是跳海而已啊……啊?啥?!跳海?!”我猛地一激灵,赶紧朝那要跳海的白影飞扑过去,此时,她正打算纵身跳入海中,而我以讯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扑向了她……

“啊!”

我和她重重摔在了甲板上,漆黑的发挡住她的脸,我激动地吼道:“你是人鱼公主吧?”

她的身子重重一震,随后抬起脸来,海风吹开了她的长发,露出了那张神秘得让我想……“黄……小容?!”

我倒吸一口凉气,仿佛吃了苍蝇一般的眼神定定地锁定在她的脸上。

这简直……太诡异了!

与黄小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泪眼朦胧地盯着我,满脸的悲惨欲绝,仿佛整个世界都要末日了一样,柔弱怯怯的样子,让我很想抽她!

黄小容变成了人鱼公主,上天啊?!你杀了我吧!

黄小容见我久久不说话,一甩脸,就推开我,张着嘴,无声地朝我大喊着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我努力地读着她的口型,抓狂道:“太快了,我看不清!”

黄小容又朝我做了一遍,这一次,我看清了。

“你……让……我……死……了……吧?”

她用力点了点头,又要跳海,而就在这时,有两道黑影被我快了一步,扑向了黄小容,再一次将黄小容按在了地上,黄小容抓狂一般地挣扎,而压在她身上的两个人依旧稳如泰山一般,我仔细一看,发现及时救下黄小容的两人竟然是久违的齐佳与雷达。

雷达看着黄小容的嘴一张一合的,歪头问齐佳,“黄小容在说什么?”

齐佳将目光投向了我,我这才解释道:“她说……放开她,让她跳海,化为泡沫,永远地……地什么?”

黄小容哭喊着,可是就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看到这一幕,我真怀疑是自己在做梦……

“黄小容,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

一个很嚣张的声音从夜幕中响起,很不客气地打断了我的话,只见一个穿着睡衣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步履慵懒,很有气势,只是那纯正的东方脸孔让我一阵发晕。

“得,又一个王子。”我发现,朋友里面,就只有我的下场最悲惨,沦落为一个侍女,我以为到了《白雪公主》的童话故事里,再怎么说,也绝对是个公主的命,可是,我怎么就能是个侍女呢?

黄小容微微发愣,也顾不得挣扎了,不要说黄小容了,就连压在她身上的雷达和齐佳也有愣了。

“WC……”

我苦笑着摇头,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WC喝道:“还不快放开她!”

几个人没有一个动的,WC的脸上挂不住了,顿时招呼身后的侍卫,怒喝道:“给我抓住这些人!”

眼见又是侍卫,我唯有拿出别在胸口的钢笔,里面是黑狗血与朱砂的混合,而后,又掏出几张符咒纸来,递给雷达和范建两人,嘱咐道:“这是定身符,省着点用!”

范建皱着眉头,“这怎么省啊?”

“自己想办法!”说着,我将黑狗血与朱砂粘在手指上,瞅准机会在一名侍卫的额头上迅速画下一张符,余光瞄到笨拙地躲着侍卫攻击的雷达,我重重地叹息一声。

“混蛋!你倒是上啊!”

雷达很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往前冲去,闭着眼睛,瞎猫一般地把定身符朝侍卫身上贴,没想到,居然还贴中了,我忍不住鼓掌……

然而……

“毕韵!我受伤了!”雷达的哀号如秋后的蚊子一样,在我耳边嗡嗡个不停,只见他竖着小拇指,脸色惨白,我差点以为他的手指断掉了,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小拇指割破了一个小口子,正流着血……

“不要叫我了!我是学医的!不是搞医的,叫我也没用,找疮可贴了啦!”

雷达委屈地看着我,小声道:“可是……可是……哪里有疮可贴啊?”

“啊——”

我受不了!

一脚踢开侍卫尖锐的凶器,我狠狠地一记手刀劈在他的颈椎上,而后劈手夺过刀刃,手肘磕在了一个侍卫的脸上,紧接着,膝盖一提,反身掂在了一个侍卫的命根处,一拳头砸上他的眼睛,拿着尖枪,我用棍子的一端,狠狠轮了过去,将一个侍卫打到再也没爬起来……

仿佛连时间都停住了一般……

半晌后……

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么英雄过,历史上,这是我打出的最完美的一仗……

当所有的侍卫都倒地哀号的那一刻,我的同学们,毫不吝啬地给予我热烈的掌声。

我沉浸在这种英雄的氛围中,久久不能自拔……

“毕韵在扭什么?”

“可能是太激动了……吧?”

一边揉着手腕的虎口,吹着手上很浅的刀口,我颤着上半身,抖着双腿走向呆愣的WC,吸着冷气问,“你……就是王子?”

“你,你究竟是谁?!”

我的语调也疼得颤抖着,“其实你该……该问自己这个问题。”

“你什么意思?”

“你叫W……呃……吴词,你其实是被这本书的幽灵抓进书中的,是我们的同……同学!”接下来,我指着黄小容声貌并俱地解释着,WC雾水般的眼神渐渐转变了,变得清晰明朗了起来,而我却发现不对劲了,他的眼神……怎么像是在看精神病一样?

我努力地解释着,可是WC的脸上已经带着淡淡的嘲讽了,另一边,雷达和齐佳向以为自己是美人鱼的黄小容解释着,而黄小容干脆就不听人说话,一个劲地大喊,喊个什么,根本没人听得到,就自己在那里瞎闹腾。

我无奈地扫了一眼两个人,“既然你们都不信我,我就只有用那种方法了。”说完,我走到黄小容面前,她愣愣地看着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伸出手指,指着天上,“你看天上。”

她仰头一看,下一秒,已经软软昏倒在了雷达的身上了。

我叹息了一声,将头慢慢转向了WC,他慌了,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的手下,全都倒在地上,就剩他一个人,孤立无援了。

我正要走过去,WC突然伸出手,制止我,道:“不劳烦您了,我自己来!”说完,他就看了看,然后一头朝栏杆上撞了过去,就这样昏倒在了我面前。

实在没有想到WC竟然有这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坚贞情操,宁可自己动手,也不让别人碰他一下,实在是令人汗颜。

看着眼前昏迷的WC,我正犯愁时,只听海上顿时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似乎像是海水在翻滚一样,空中打过一道闷雷,我颤了颤,冲到船边去,扶着栏杆,朝下看去,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是……”好大的漩涡,在海面上,平静的海水卷成了漩涡,不停地旋转,我看得是眼花缭乱,仿佛灵魂要被吸入了其中一样,狂风突然怒吼了起来,迷得人难以睁开眼睛。

我朝几人张开口想大喊,这一张口,话到是没喊出来,我却是呛风了。

齐佳让雷达背着黄小容,范建则抗起了WC,三个人皱着眉头我,我却是踌躇了起来,弄了两下子头发,我一咬牙,道:“走!跳船!”

三个人似乎习惯了这种正按常理出牌的行为,对视了一眼,率先就把背上的人就给扔了下去,顷刻间,那漩涡好似一个入口一般,将两个人一个不漏地吸了进去,我翻过栏杆,尽管说要跳下去,可风太大的时候,我还是本能性地抓住了栏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手在一点点的松掉,眼看就要抓不住了,我抬头一瞧,发现原来齐佳正一根一根地掰着我的手指,我拖延时间一般地笑笑,“那个……能不能容我先上个厕所?”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一砸我抓着栏杆的手,尖叫一声,我就这样,仰头掉了下去,而与此同时,齐佳也直接翻了下来。

在砸入水中的那一刻,入侵口鼻的水顿时灌满身体,简直是爆炸一般的感觉,那种绝望的感觉,令人痛苦,在水中,人类是那样的无助,四周丝毫没有借力点,窒息的痛苦,一波一波地袭来,反射性地想到,难道这个漩涡根本不是轮回门?

想到这个猜测,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入了海底……

以为自己死定的那一刹那,我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人的脸来,那是一个很陌生的脸孔,我根本没有见过这张脸的主人,甚至不知道这个的名字,那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很俊俏,眉眼间,有股子风流的味道,俏如桃花。

虽然那张脸,我并没有见过,可是,那种莫明的熟悉,却是我一生都没有感受过的。

猛地瞪大了眼睛,我反射性地摆出蛙泳的姿势,匍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然而,四周皆是一片干燥,我扑腾了两下,直到发现这并不是海里,才大大地吁出口气来,然后,简单地扫了两眼前面和两边,确定没有人看见我刚才的样子,才理直气壮地站了起来。

可是,放心过后,我又开始担心起来,其余的人又不见了,清了清嗓子,我喊道:“雷达、范……”

“这呢……”一个阴恻恻地声音在我的后面响起。

这一回头,我看见雷达和范建、WC、黄小容还有齐佳正用一种奇怪地看着我。

“你们……都在啊?”我呵呵干笑了两声,扫了两眼四周,发现这里不同于童话世界里,很空灵的一片,除了我们几个人的呼吸声外,没有任何的杂音,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倒像是处在真空一般的感觉,没有风,没有声音。

WC和黄小容已然清醒了过来,两人的衣服已经不再是童话里的服装了,除了WC头上一块青和黄小容红肿的眼睛外,似乎哪里都很正常。

“这是哪里?”黄小容揉了揉眼睛,尖叫着说道。

我皱了皱眉,严肃道:“依我看……”

他们紧张地看着我,我一一扫过他们的表情,神秘一笑,继续道:“这里绝不可能是任何一部童话故事!”

“……”

几人白了我一眼,“废话!”

我摸了摸鼻子,废话归废话,可这也是一条线索,这说明,我们已经不需要在轮回在童话故事中了,到了这个地方,只能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我们可以出去了;二是迎来了结局。

很显然,第二种能性比较大。

晃了晃手腕上的刺青,我对着自己的左手说道:“我该怎么办?”

珏没有回答我。

走了一会儿,发现除了齐佳,所有人都离我比较远,我知道对着自己的手说话,造型是很怪异,可是,谁叫这刺青锁是会依附在手腕上的,如果依附在屁股上,也只能认命了……

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几个男男不停地吵着一些很没营养的话题,我再一次无奈地转过头去,劝解道:“不要吵架啊……”

不过,似乎没人听到我的声音。

只听黄小容冷哼一声,对WC说道:“要不是你那么幼稚,我们会到这里来吗?”

WC哈哈大笑,“女人啊,总是有理,我不过是重温一下童年,瞧你大惊小怪的样子,呵,真是丑女多作怪!”

黄小容怒发冲冠,“你说什么?我是丑女?你个委琐男!”

“哎呀……不要吵了,说起来,都是我的错,是我说要查资料来的,谁知道就……”雷达温声细语地劝解着两个人,WC和黄小容顿时对他怒目而视,“你还好意思说!”

雷达咬了咬下唇,“我也没有想到,图书馆居然这么可怕……”

“不用说了,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范建一听不乐意了,“哎哎,你这么说,我可就不爱听了,我要找我的律师告你诽谤!”

“按照道理来说,这不算诽谤。”雷达摇摇头。

WC冷冷道:“好男不跟女斗。”

“够啦……够啦……”

眼前这就要打起来了,我正打算再劝两句,突然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影,那样的黑色在灰蒙蒙的环境里,尤为明显,浑身上下包裹着黑色的斗篷,正是在《灰姑娘》里看到的怪人。

从口袋里拿出几段由红线编在一起的铜钱来,我慢斯条理地缠好在一起,用红绳都捆绑得结实,才走了过去,几个人吵得正高潮,丝毫没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灵体?”

它点了点头,“引路人。”

一听称呼,我顿了顿,“引路人?是想给我们……指路么?”

“是的,客人只需要往前一直的走,便会看到人流镜台。”枯涩沙哑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空间里,身后是他们唧唧喳喳的吵闹声,但是人流这两个字,让我集中了注意力。

“人……人流?”我吊着眼梢问它,说实话,这个词眼让我很不舒服……

身后的吵闹声掩盖了我的声音,我朝它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的朋友有些吵。”

引路人摇头,“还好,比上两个好多了,我干说,他们没一个人搭理我,我真怀疑他们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好不容易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却又一看见我,就开始动起手来。”

两个人,应该是任剑和张四了,他们两个好快的速度啊。

“是不是两个长得挺端正的男生,一个穿着白色的唐装,另一个穿着黑皮装,都挺酷酷的?”

引路人歪了歪头,似乎不愿意再想起那段经历,又转回了原先的话题去,“进入人流镜台,可以看到人的前世业障,有人委托我指引你,想知道事情的始末的,就到人流镜台去吧!”

“有人委托你指引我?”我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这句话,把“人流”两个字完全抛到了脑后。

引路人神秘地一笑,“等你到了人流镜台就知道了,这是书的世界,化一切不可能为可能,化一切虚有为现实,真正的人流镜台只有在天与地的交界处才可以找到,而这个地方,所有的东西都是虚无的,人流镜台是,我也是,包括你,也是同样的。”

本来我已经些明白了,让它这么一说,我又开始不明白了……

忽然,感觉背后的吵闹声全都消失不见了,没人说话的空间中,又再一次充斥上了寂静,我赶忙一回头,不由得大惊失色,后面空荡荡的,大家全都不见了,刚才还在吵吵闹闹的五个人,现在全都消失不见了。

“你的朋友们,我早已转到了另一个空间中,人流镜台,只能由你一个人去。”引路人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这一切,本就因我而起?”

忽然想到,某个地方,有一双眼睛正在时刻观察着你,一丝空隙也没有,为你安排下前面的陷阱,而毫无知觉的你,一步一步走进这个陷阱中。

“原来,您也是很聪明的。”引路人微微有些诧异的语气,让我很是不满,什么叫原来啊,还诧异,我怎么就不聪明了?

不再甩它一眼,我一扭头就朝引路人所指的方,向人流镜台走去,刚走没几步,突然回过身来,藏在袖口中的金钱短剑伸出,甩出一道符指,双手挽过九字真言的手势,金钱剑直透过去,引路人虚幻的身躯顿时烟消云散,化为了缕缕的黑烟,渐渐消失了……

“差点忘记收拾你了……”我最讨厌故弄玄虚的人了。

按照引路人指给我的方向,一直朝前走,走了半个多小时,我还是没有找到什么人流镜台,终于,在我险些要破口大骂那个死鬼的时候,前面的景物慢慢显现了出来……

足有二层楼那么高的镜子,很宽很大,镜面上什么都没有,顺着台阶上到台子上,地上如玉石一般的光滑圆润,可是明明可以映出人的倒影来,却什么都没有,这时,我才猛然意识到,我连影子也丝毫不存在。

根据引路人所说的,人流镜台可以看见人前世或者大前世的轮回业障,那么,要怎么样,才可看得到呢?

我走近镜子,在离三米的时候,还是看不到与我平行的镜子中的我自己的影子,甚至,光滑如水的镜面上,没有映出任何的画面来,我暗暗叹道:“果然是人流镜台啊……”

走到镜子的面前,我几乎要把脸贴上了,镜子中,还是不见我的容颜,有些不耐烦了,我想离开,忽然,镜面上,慢慢显示出了我的脸来,这一下子,可让我大惊,这张脸先是我的脸,可是,它居然在慢慢变化着,面孔渐渐变得陌生,连身上的衣着也开始发生改变。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那张脸确实在一点一点的把我的脸美化,稍微有些女性化的面孔,眉宇间,是一股子风流的味道,这张脸,正是我在昏迷时,所见的那张异常熟悉的容颜。

我在呆滞,镜中人的也在呆滞,缓缓伸手摸上镜中人的容颜,可是,刚赶触摸到,镜中的人便开始破碎,直到完全开,我还在恍惚失神。

退开几米远,镜子中,出现了电影一样的画面,还是古装武侠片。

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也出现在其中,还有一个与男子长得有几分相象的美丽女子,让我更为惊奇的是,画面中,居然还有一只同样拥有着火红色毛发的大狐狸,更令人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实在没想到,方然居然也出现在了其中,我惊讶得合不拢嘴……

当镜面上的图象全部消失后,我还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直到感觉到身后有人,我才发现,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

“这是古代最有威望的驱鬼家族——申家。”不知何时,任剑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不懂。

任剑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任家时代香火不断,然而,到了申家姐弟那一代,却断了香火,姐弟两人双双死在一栋姓林的富商的宅子里,当年,申家次子的未婚林小姐也同样死掉了,林小姐的闺房里,三具尸体,一直未入殓,就这样,一把火烧掉了,林家在不久后,也渐渐没落了,“话锋一转,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么?”

不知为何,我竟然感到了恐惧。

“怎么死的?”想了想,我还是问出了口。

任剑轻哼了一声,“申家长女爱上了一只法力高强的厉鬼,而那厉鬼却妄想成为凡人,与其厮守终生,需抓火云灵狐,提取内丹,孽缘便展开了,申家次子不肯交出火云灵狐,与厉鬼相斗,两败俱伤,到了后来,申家长女出现,性情却大变,不仅狠心封印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居然还想杀死自己的亲弟弟,申家次子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临死前,用匕首灵云也亲手封印了自己的姐姐。”

我更不明白了。

“为什么他的姐姐要杀自己的弟弟?”

任剑不屑地哼了一声,“这要从他们未死前的五年前开始说起了。”

我点了点头,充满探究地看着他,说实话,对这种人鬼情未了的故事,我是非常的感兴趣的。

任剑与我对视了半晌,久久还没有开口的意思。

“你倒是说啊?”我忍不住催促道。

“关于这个,你不是方才在镜台上,都看得清清楚楚了么,”他微微勾起嘴角,弯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来,“怎么还问我?”

我什么都看明白好不好,一会人,一会野兽的,还是无声版。

尽管我一再的追问下去,可任剑愣是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了,热屁股贴上了冷脸,我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没关系,我习惯了。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引人说任剑是和张四在一起的,那么,为什么只有任剑一个人在这里?张四又到哪里去了?

当我问起张四的下落的时候,任剑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我怎么会知道你表哥的下落?”

听到他的这句话,我当即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张四被任剑这个人面兽心的败类给偷袭了,而且尸体已经秘密处理掉了!

又或者他们两个在没人的山洞里,张四被这个衣冠禽兽给……

正当我神情恐慌,胡思乱想的时候,任剑正失神地看着人流镜台,眼中有迷惘,有犹豫不决,忽然,他望着人流镜台的镜面,气有种说不出的寂寥,“你知道为什么这里叫人流镜台么?”

我挠了挠鼻子,“我又没做过人流,怎么会知道?”

任剑嘴角和眼角同时抽搐地看我,解释道:“在远古时期,这个地方就已经叫人流镜台了……”

哦,原来在远古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流这个词汇了,我还以为,以前这个地方应该叫堕胎镜台,后来人们觉得不好听,改成“人流”了。

“……此人流,非彼人流,传说,要有一定的机遇,人死后,才可以到这里来,翻开自己几生几世的业障,所以,称之为人流,数千年来,有不断的人来到这里,但是,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没有人能说得出来,很早以前,我就想来这儿看看了。”任剑的语气中,不知不觉的充满了向往,他的脸上刹那间,闪过一抹迷惑。

听了任剑的话,我渐渐开始拨开了挡在眼前的迷雾,可是,却又下意地不想去接受。

走下了人流镜台,我回头一看,任剑还在上面,忍不住出声叫他,“喂,你走还是不走啊?”

我想离开这里!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自己几生几世的业障,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了,毕韵就是毕韵,虽然我很不想承认,可是,我就是毕韵,毕韵就是我,没什么前世今生的东西,值得我去用小探究的。

“不……我想看看未来……”他轻轻摇头,表情怅然,带着一抹坚定,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只见任剑慢慢走近那面大镜子,就在离镜子仅有一步的距离停了下来,镜子里,没有任剑的影子,或者可以说,除了任剑自己以外,他人都无法看到他的未来和过去的模样,同样的,有一瞬间,任剑也恍惚着失神了,手也慢慢抚摩上了镜子,然后,他微微后退了一步,仰头看着大片的镜面,意外的是,镜面上,什么都没有……

任剑背对着我,呆呆地站了好久,我疑惑地走到他后面,拍拍他的肩膀,“喂,看到什么了?”话音一落,任剑慢慢转过脸来,这一回头,让我惊诧不已,他的脸,毫无血色,苍白如鬼,仿佛没有看到我惊诧的样子,他缓缓笑道:“一片空白。”

那一抹笑……有些苦涩。

“是啊,是一片空白,这东西真保密哈,除了当事人,谁也看不到啊!”我打着哈哈说道。

谁料,任剑却是沉默了。

我的笑容渐渐僵硬了,有些尴尬……

“什么……意思?”发觉气氛很是不对劲,我难得正经一次,虽然很讨厌这个家伙,可是,相识一场,任剑并没有做过什么真正害我性命的事情,我并不想看到他出事。

他眉眼间嘲讽淡淡,“意思就是——没有未来。”

哦,原来只是没有未……啥?!没有未来?等等,这么说,不光是我看不到画面,就连任剑自己也没有看到任何的景象?

“开玩笑,人怎么会没有未……”及时停住,我打了个寒战,是啊,只有一种人才是没有未来的人,那种人,无非是……死人。

任剑淡淡地笑了,第一次,我见到他露出这种笑容来,过去,他都是露出轻佻的浅笑,玩世不恭的微笑,嘲讽的讪笑,酷酷的冷笑,种清淡的笑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花瓶一样招摇的男人的脸上?!

我雷。

天雷。

天雷滚滚。

开始的时候,听引路人说、它见的两个人都很冷漠,别说眼睛了,就是用鸡眼也没瞧它一眼,如果是张四,我倒可以理解,可是,任剑就不一样了,在我眼里,他是个非常“活泼的男孩”。

可以说,那个时候,任剑的心理,远里现在要矛盾得多了。

“那个……你法力那么高强,怎么会被这种东西吸进来?”我拙劣地转开话题,总感觉任剑和这本书,都什么关联,不,可以说,从开始到现在,事情都很诡异,任剑与张四莫名其妙的出现,引路人莫名其妙的话,姜狐莫名其妙的冷漠,范建嘴里莫名其妙的屠夫,还有莫名其妙的自己……

乱了。

“真是莫名其妙!”我恨恨地跺了下脚。

感到到对面投来的目光,我抬眼,发现任剑正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顿了顿,才开口道:“当时,书灵大开,我正准备动手除了根源,谁料,珏趁此机找到了我灵力的突破口,利用这个弱点,趁机逃出我的刺青锁,没有任何对他防备的我,自然被他摆了一道,就这样,误入了书中。”

不着痕迹地摸了摸手腕,我暗暗地把袖子往下扯了一些。

“如果你不对人家施暴的话,人家会跟你窝里反么,将心比心,检讨一下自身的……”说到半道,不经意看到任剑微眯的双眸,我吞了吞口水,再也说不下去了,有种人就是这样,明明做错了,还是死不承认……

“算了,走吧。”他不再看我一眼,走下了人流镜台。

“去……去哪?”看完了人流镜台,我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了,”任剑回头头来,微微挑眉,轻佻一,“你刚才不是问我,张四在哪里么?你的那五个朋友,可能已经被张四带回去了,停止你的那种龌龊的想法,张四可精明得很。”

缩了缩头,这个男人真可怕,居然能看穿我在想什么……

“他们不是被传送到另一个空间去了么?”我还在想,如果真没时间救回来了,就等我回去后,一人给他们买一个花圈得了……

“哼,什么另一空间,就是转个向,扔到了一里地外。”任剑冷哼一声,两双缔结出任家道法的手势,琥珀般的眼瞳瞬间收缩成核仁一般的形状,夹紧的两指间缠过一抹金光,划开时,前面的空地上,发生了奇异的景象,只见仿佛空间裂开了一样,慢慢的裂出黑缝,化为旋涡,吸引着我的目光。

“我们走吧。”任剑呼了口气,提醒着我,自己却不动。

站在黑色的漩涡面前,我歪抬头问他,“怎么了?”

任剑忽一哼,“便宜那个妖精了……”

我顿时打了个寒战,感到那一整条手臂都凉了半截,干笑着,我头也不回地,就一头扎进了漩涡里去……

晕晕忽忽地醒来,一睁眼,不意外地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静静杵在我面前,齐佳仍旧面无表情地说道:“你醒了。”

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事实上,齐佳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我不想回答陈述句,但又不能说个反问句……

有些时候,事情总要想得复杂一些,有助于开发大脑的智力,但是坏处就是,容易少年秃顶。

刚一醒来,就发现本应该安静的图书馆里,闹哄哄的,除了我们,一个人也没有,范建正与黄小容和WC脸红脖子粗对对吼,另一边,张四正一脸隐忍地环着双臂,而雷达正激动得热泪盈眶地对张四说着什么,嘴皮子动的频率非常快,丝毫不见他平日不擅长口语交际的缺点,任剑则是站在张四的后面,面带着讪笑,仿佛是在嘲笑张四,而那目光似是落在张四与雷达的身上,又似是落在他们身后的窗外的景色。

这里面,惟独不见一人。

虽然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帮助人类,可,在最后关头,却帮助我压制住灵力,顺利进入书中。

“四大表哥,四大表哥,请您相信我,我是非常崇拜您的,在殡仪馆里,惊见您无误伦比的剑术和天下无双的气质,就深深的被迷住了,我决定了,以后,我的偶像不再是凡高,而是您啦!哎哎,四大表哥,您不要走啊!”

我侧头一看,张四阴着脸朝我来,身后还跟着正在喋喋不休的雷达。

看得出,张四似乎被雷达气得不清,而且,正处于爆发的边缘,可惜的是,张四的原则里,有一条规定,那就是——不论何种情况下,都不得对普通人类动用道术。

所以,张四只能忍耐。

我惋惜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视张四阴沉的表情,啧啧摇头道:“表哥,你的忍术修炼得还不够啊!”

“四大表哥!四大表哥!我的成绩在学校中,一向不出前三名,各项实验都能被老师批准合格,做到不欺负同学,不早退,不迟到,勤奋学习,热爱祖国,熟背祖国八荣八耻,爱护国旗,喜欢听国歌,对唐装颇有研究,不仅如此,我还对唐朝有研究!李治有几个妃子,包括武则天的男宠,我都知道!还有剑道,我也有过很深的专研!像辟邪剑法、三少爷的剑、六脉神剑、玉女素心剑、独孤九剑等一些著名剑法!说我们有没有缘呢?”雷达流利地说着,语调动情直接,喘了口气,又继续道:“要说我们有缘啊!得从我理解剑这个字的意思起开始,那么兵器中,我偏偏好学剑!而且对你的银剑非常有兴趣!别的剑法,我虽然都略懂一些,可是,实在不合胃口,想来想去,只有醉剑才适合我!所以,我决定了,要跟你学醉银剑!”

扑哧一声,剧烈地咳嗽起来。

“怎么了?”雷达终于注意到我了,关切地问道:“毕韵?”

任剑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扫过张四越来越发黑的脸,一边拍着我的后背,一边解释道:“没事没事,被口水呛到了而已,你们继续继续。”

雷达用力点了点头,“四大表哥!你觉得呢?”

张四的周身突然起风了,我顿时感到凉飕飕的,只见他身后的纸张开始乱飞起来,被风吹到地上,书页乱翻,这一现象,可着实惊到我了,实在没想到,张四居然还会发“风”?!

我一看,大事不妙,赶紧招呼道:“起风了!赶紧……撤退!”本来我是想说离开的,可是,话到嘴边,却愣是想不起来了,情急之下,我只能喊了一声撤退!

呼啦一声,所的人,正在争吵的同学,都争先恐后地朝外逃去。

雷达还有说什么,被和齐佳一人架着一条胳膊,给拖了出去。

不明所以的图书管理员只来得及‘啊’的一声,就被震晕了过去,尽管我们速度很快,可还是受到了余波的撞击。

当逃出来后,我扶着腰,雷达扶着肚子,一步一步走出了图书馆,看到齐佳什么伤都没有,我有些疑惑,同时又很不解,颇有羡慕地问她,“你没事么?”

斜了我一眼,齐佳没有说话。

“奇怪了,刚才余波劲道那么大,你怎么可能没事?刚才那一下子,简直要撞死我了……哎哟喂啊……”

她默默地瞥了我一眼,很酷地朝前走,突然,我发现,她走路时,腰胯怎么一顿一顿的……

正准备离开图书馆,顿时,噼里啪啦的一阵,几本书全从二楼砸了下来,我和雷达赶紧逃蹿。

劫后余生的感觉是美好的,当大家再坐在食堂里,吃着平日里,不怎么好消化的饭菜时,我一阵的感慨,想发言几句,以表示表示,可是,当最后一个餐盘端上来后,刚刚落坐的WC就一声令下,“开饭。”

灵魂饥饿了几天的难民们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不时把勺子,伸到别人的饭碗里去。

我叹了口气,其实,有那么饿么?谁能有我悲惨?一个小侍女,还要负责穿越时空去找人,一直都拿晚上当白天过,没有一点安生的时候,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几口,还被人给发现了。

一顿午饭很快就结束了,距离早自习的时候,才不过几个小时而已,而外人看我们的眼神,就好像几天没有吃饭了一样。

他们都陆续送回餐盘了,范建要回家安抚一下自己受到惊讶的心灵,而齐佳还有去向老师编排未到的理由,WC则要回社团里去主持大局,黄小容则要去冰敷一下浮肿的眼睛,只有雷达还想跟着张四,可想了想自己的肚子,他突然发现,跟生命相,别的,都不值一提,虽然还是不愿意轻易的死心,可是在我的不懈努力劝说下,最终妥协——暂时先回去编请假的理由。

此时,餐桌上还剩下了我和张四、任剑,还没有吃完,张四吃饭一向都很正规正矩,不抢不让,倒是个好模范。

任剑吃饭的时候,相较来说,动作比较优雅,不过,他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显然是对饭菜不怎么感兴趣。

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我抬眼看了一眼任剑,对方朝我暧昧地一眨眼睛,然后斜眼瞥向了左手边的张四,张四淡淡地一抬眼,突然站了起来,“我吃好了。”然后,就回去送餐盘了。

“我也是。”任剑把动了几筷子的餐盘端了起来。

我惊道:“什么?!这么快?你才吃多点啊?!”我不是关心他啊!由于任剑和张四还有范建不是本校人,所以,没有午餐卡,这一次,多用了我三次,居然敢辜负我的一番“情意”?!

无视我愤恨的目光,任剑踩着优雅的步伐,朝归放点走去。

迎面而回的张四仿佛没看见一般,往回走,而正好擦肩而过的任剑在两人平行时,一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张四的胳膊,使得他停了下来,只见,任剑在食堂里众人惊奇激动又充满期待的目光下,轻轻凑到了张四的耳边,嘴唇微动,说了些什么,张四脸色微变,本是蹙紧的眉宇,稍有缓和,可又多了一丝复杂,紧接着,点了点头。

任剑勾唇一笑,微眯桃花眼,然后把餐盘随手递给了正路过的小女生,与张四翩然从门口离开。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掉了,我还在愣神中。

这一次,我绝对没有看错。

眨眼间,吃饭的人,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恨恨地扒拉了两口饭,我边吃,一边在思想中极度地鄙视他们!

瞅准了时机,我吃完了饭,很自然地迈着正步,极度正常地离开了食堂,身后餐盘孤零地放在桌上,离我越来越遥远……

真是丢人啊!

想想当年我的事迹,在男厕所中,穿梭自如,如自家一般的进进出出,还有公然在课堂上,向男同学……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老师专挑我们女性没有的东西来进行研究呢,老师对于这种不同性别产生出不同种类别的液体的情况,很简练的对待,平静地说,“借。”

不过,更没有办法的是,男生们一连做了几天实验,也同样资源短缺,无奈之下,以我为首的女生们只能喊,“不要那么小气嘛!就借我们一点点啦!还是不是男人啊?!”

逼无可逼的男人们开始抱怨,“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总是这么借,总会精尽人亡的!”

对于这样的说法,老师则更加平静,推了推眼镜,简练地说,“外班借。”

某些时候,医学系的女生,都要养成一种枪不透,剑不穿的脸皮,我们对待人体器官一样的东西,就得像杀猪的对待猪身上的一样,抱有一种衡量的态度,想着能不能多压个几斤,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任剑和张四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还是在一起,想起这个,我就一阵的不舒服,好奇,极度的好奇,啃着指甲,我好奇得心慌!

可是,两人走得飞快,等我出来,都已经见不到人影了,一阵失望,一阵希望。

不知觉的,已经走到了校医的楼下,那是一栋综合楼,二才是校医院的领地,屠夫经常在里面值班,每次,似乎来,都可以见到他,也不知道,这些校医的工资,是不是都给他一个人了。

刚踏进综合楼里,里面阴冷的空气就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阴恻恻的楼里,没有人声,只有好似水龙头没有拧紧,而水滴滴落的声音回荡着,一滴一滴清晰可闻地敲打在地面上,乍一听,诡异至极。

上了二楼楼梯,顺着摸索上去,四周更是寂静得诡异,这让我有些微微发毛,尤其是大致知道了一些屠夫所带有的问题,这种情况下,我认为,还是先隐蔽些比较好。

虽然知道自己想的都是废话,踏在这个楼层上了,自然是这个目的,不过,有时候,废话也是一种精华——所谓是废话的精华!

再过三道门,就看见前面的屠夫所在的办公室了,感觉手心在出汗,很紧张,正准备去伸手推门,突然,比我快一步先有一只小小的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我的手腕,一股很大的力道,将我拽至后面的拐角处去。

被人拽住的那一刻,我还很吃惊,可是,当见到那只小手的主人的脸时,我更加的吃惊了!

“小正太?!”

实在不敢相信,我居然还有再见到他的那一天,与以前一样冷冽的眼神,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不同年龄的气质,让人很奇怪,而且,那漂亮的五官也少分活力。

与上次所见到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仍旧是那一身衣服,白色的短袖上衣,背带短裤,他一只手插在短裤口袋里,一手紧紧地拽住我的手腕,双眼如同戒备猎人的猎豹一样。

仿佛是受到他认真的感染,我也莫明地开始紧张起来,忽然间,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门开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沉稳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慢慢地踱着步在原地,最后,才远去。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后,我才感觉身边的小正太明显松了口气,身体也由绷紧放松了。

他看了我一眼,赤裸裸的眼神明显表达的是——你是个白痴。

我四处扫了两眼,正要发飚,他拉起我,就朝综合楼的楼下走去,出奇的是,我竟然挣脱不开他的铅直,只能像是死狗一样,被拖下楼去。

我想到了一句话,长个包子样,就别怨狗跟着。

“贸然去找他,你觉得这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开口了,声音清冷稚嫩,还带有童音。

我甩开他的手,这一次,却完全甩开了,隔着衣袖揉手腕,我恨恨地道:“你不是莫名其妙失踪了么?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小正太低了低眉,突然,抬眼道:“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么?”

“沈元?”我很奇怪地看着他,我觉得他不会是那种会失忆的人,一个人失忆了一次,难道,还会失上瘾不成?!

小太笑了笑,所谓的笑,也是指,微微咧开嘴角,眼睛轻眯着,他的表情……倒让我有些熟悉,很奇怪的感觉。

“姐姐,你收留我好不好?”他再次抬头仰望着我,这一次,满眼是恳求的天真,真是让我萌得里焦外嫩,直接有种想要扑倒的冲动,而且非常的强烈,这种小雏鸟是最珍贵的,以前鄙视人家怪叔叔引诱小LOLI,现在,我成了怪阿姨,推倒美正太。

人生,真是变幻无常。

虽然很想带回家去,可是现在……

“……我家有人。”家人都在,实在不能像那次一样了,要说收留个孩子回来,我妈一定会怀疑是我私生子的。

哪怕,她不这么想,也会因为考虑多一个人多一双筷子的原理而拒绝美正太,还会变相地骂我老牛吃嫩草,或者,猥亵未成年儿童。

我得不偿失啊。

“等等!你先告诉我,你上次到底了哪里?”

小正太眼角扫了我一眼,“我上一次是突然想起了一些记忆,所以……”

“得了,别装了,”我一口打断他,按住他的手腕,防止他逃跑掉,“姜狐,撒谎前,也要看看自己的狐狸尾巴有没有露出来!”

他眉宇一蹙,璀璨的双眸静静地看着我,平静无波。

“你以为,我当真玩不过狐狸了?你一出现,姜狐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而且,你的身份确实可疑,让人不怀疑多很难,再加上你刚才笑的样子来看,真的很像某种动物,你自己没发现么?”我眯着眼睛,盯近他的脸,他一阵的后退,“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又要骗我?!”

几乎是认定他是姜狐,我一再咄咄逼人。

他后退着,忽地露齿一笑,露出两颗尖锐的小虎牙来。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

“唉呀呀,还是暴露了呢,我是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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