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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若高中毕业后就一直跟着司机老潘跑长途客运。小丫头身勤嘴巧，在车上不仅是个售票员，而且还经常帮老携幼，替乘客排忧解难，也充当了乘务员的工作。自从雇了阿若，老潘车上的生意明显好了许多。

跑长途客运并不轻松，有时候一天24个小时都是在路途的颠簸中度过的。所以阿若经常带着mp3，路上放点歌曲，一方面提神，另一方面也算有个消遣。

汽车发出了一个小时，还没有过省界。阿若在靠门的座位上听着音乐，闭目养神。外面天气不好，估计过会儿就会下雨。

忽然，一声脆响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撞击车窗。

阿若睁开眼，看见窗户玻璃外侧沾着一只雨燕，已经脑浆崩裂，血肉模糊。看来是这只鸟儿在疾飞当中撞在了上面。

阿若心想：‘莫非它瞎了眼，——还没见过汽车把鸟儿撞死的，真晦气！’

她回头向车里看看，乘客都昏昏欲睡，没有人注意。她伸手出去用纸巾清理了车窗。

不久，天上开始落雨，汽车也过了省界。接下来路过一个偏僻的小站，站牌下有一老一少两个人，机械地挥手示意停车。

雨越下越大，司机老潘好像没有看见他们，油门都没减，急驰而过。阿若回过头，见那一老一少仍在雨地里，心想：‘刚才应该停车，让他们上来。’

汽车在一个拐弯处开始减速，前面有一队人群占据了公路，他们都戴孝帽穿丧衣，看来是送葬的队伍。

人群正中是16人抬的棺材，后面是一对纸扎，对联上写着：金童引进黄泉路，玉女带入奈何桥。

——直到送葬的队伍拐进一条乡间的土路上，汽车才得以正常行驶。

阿若看着那队伍，又想起了先前的那只雨燕，心想：‘今儿怎么总是撞邪啊？’

接下来是一段盘山公路，路上又有人拦车，这次老潘把车停了，上来一高一矮两名男子，两人拎着包，坐在阿若的身后。

不久，后面响起手机铃声，高个男人接了电话，外地口音，阿若听不大明白，但是最后几个字却听清楚了，那人说的是：“动手吧！”

两人从旅行包里取出土制的火枪，站起来用低沉的声音说：“抢劫了，都坐好，别乱动！”

车里一时间象炸了窝，高个儿威胁道：“别出声，合作点，谁不合作打死谁！”

他用枪指着大家，让矮个儿去搜罗乘客的钱财，阿若盛钱的挎包早就被没收了。

司机老潘有心脏病，受了惊吓，竟然不分场合地发作了，他双手脱离了方向盘，自顾自吐起了白沫。这下大家都慌了，阿若眼疾手快，抢上去扶住了方向盘。汽车暂时受到了控制。

高个儿把老潘拖走，命令阿若：“你来开车，别让车停了！”

阿若急得直掉泪，虽说她是个售票员，但是开车她还是头一遭，况且这还是路况险恶的盘山公路，全车人的性命都在她手里掌握着。

阿若只好看着道路，全神贯注地握着方向盘。

后面的抢劫在有序进行中，阿若却不敢回头浏览。前面是一个急转弯，阿若顺着内侧逆行道拐了过去。不料这下闯了大祸，路正中停着一辆破旧的吉普车，眼看就要相撞。

抢劫犯大喊：“转方向！”

阿若言听计从，急忙打方向盘要绕过吉普车，不料天湿路滑，客车发生侧滑。道路外侧就是万丈深渊，掉下去就算车里多少条人命也捡不回来。——汽车果然没有违背惯性定律，滑出路面，翻滚着落下悬崖。

阿若张大了嘴，汽车的呼啸也无法掩盖她的尖叫声……

2

阿若从尖叫声中惊醒，旁边的一位妇女也被吓了一跳，问：“怎么了丫头？做恶梦了吧？”

阿若四周看看，自己依旧在车内，这才明白刚才不过是一场梦罢了。她擦擦头上的冷汗，长舒了一口气。又看看窗外，发觉汽车还没有驶出省界，心想：‘这个梦可真不一般啊！’

这时，窗外一声脆响，阿若分明看到，一只雨燕向车窗扑来，撞在玻璃上，脑浆崩裂。

她惊呆了，心想：‘难道我还是在梦中？’

掐掐大腿，生疼。——这是在现实中了。阿若重复着刚才梦中的动作，清理了车窗。

接下来天上落雨，然后驶出省界，再后来在一个偏僻的小站有一老一少在等车，司机老潘依旧没有停车——一切都依照这梦中的情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阿若惊呆了，当她再次看见那支送葬队伍出现在路上时，她禁不住浑身发抖，嘴里机械地重复着那幅熟识的对联：金童引进黄泉路，玉女带入奈何桥。

就像学生复习功课，阿若接下来遇到的一切都是梦中经历过的——汽车进入盘山路端时上来了两名男子，阿若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接下来发生抢劫，那一高一矮两名劫匪在抢劫中说的话阿若几乎能背下来；接着要命的老潘犯了要命的心脏病，阿若义不容辞接替了司机的位置。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阿若想到结局，几乎要失声痛哭了。

前面是急转弯，阿若很清楚弯道后面隐藏着一辆破旧吉普，那吉普车就是他们这一车人的葬门星！阿若已经看到吉普车了。

“转方向！”——高个儿劫匪大叫。

这次阿若没有听他的话，因为她知道转方向的后果。

就这样，她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任凭客车老实不客气地撞上吉普车。阿若心里想的是：‘与其大伙儿一同掉下悬崖，不如让车撞了，就算我不幸被撞死了，好歹也能救回乘客的几条性命。’

就这样，阿若在昏迷之前，看到自己客车翻在了路边了，而那辆吉普却被撞到了悬崖下……

3

阿若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由于脑部受到剧烈震荡，她已经昏迷三天了。不过她不在乎自己的伤势，她认为自己没死，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

后来医生向她叙述了那次撞车事故：他们的客车翻倒在了悬崖边，好多乘客受了伤，都不太严重。不过那两名劫匪有点倒霉——由于整个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人是站着的，所以受到的碰撞也最严重；其中一个可能要终身残废了！

阿若又打听那辆被她撞下悬崖的吉普车的下落，医生说不知道情况。

后来还是警察告诉了她：原来那辆吉普车是劫匪早就布置下的；吉普车的司机把车停在路边，要等候同伙得手后一同逃离现场，想不到被阿若驾车把他撞下了悬崖。

警察最后开玩笑地说：“你这丫头可真是个英雄人物哟，不但拯救了全车人性命财产，而且一举破坏了犯罪分子的阴谋罪行，让他们付出了一死两伤的沉重代价——嘿嘿，了不起，了不起……”

阿若出院后，没有再向任何人提起过这段经历。

她明白，之所以她能活下来，全靠了那个不可思议的梦，而她之所以会做那个梦，也许是因为是上帝在冥冥之中关照着她，而上帝之所以会特别关照她，而不去特别关照别人，她以为这是由于自己是个好人，而不是个坏人的缘故。

所以她得出结论：在这个世上，上帝总在袒护好人！